两人饮了茶水,蔡荣城这才说道:“其实也没有多么高深,我就是觉得,这人可真他妈操蛋,我见过很多做了错事被我亲手办进去的人,同时,也见过太多人我办不进去,无能为力了。”
周劲维捧上一句:“比如说呢?”
“就比如说,五年前我在老城区抓到一个入室抢劫的毛贼,打伤、打残了一栋小区楼房休息的业主,最后你知道他是怎么判的吗?虽然脏物从他手里查出来了,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入室伤人,也没有人能证明,他实施抢劫的时间和屋主在屋内的时间重合,所以最后定的是,盗窃。”
“一个小小的证据不足,一个人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阴差阳错,就放跑了一个恶劣的罪犯,只让他关了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个可怜的业主呢?人离咽气就一步之隔,倾家荡产救活,落下残疾,直到我去年回访,他都没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而且我敢肯定,他以后半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周劲维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年轻的时候我觉得只要穿上了这身警服,我就能荡清世间的魑魅魍魉,扫的人间那叫一个天朗气清,而且我在那第五年之前一直是那么坚持认为的。”
蔡荣城怅然地说道:“可那之后,我睡觉都睡不踏实,你说我穿上警服,要守这么多规矩,有意义吗?”
“你说这句话,可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周劲维认真地说道:“规矩大过天,是你教我的。”
“我知道。”蔡荣城说道:“我知道规矩肯定是对的,但在规矩之外呢?咱们穿警服抓不了的那些人呢?怎么办。”
周劲维坚定地道:“如果穿警服都抓不了,那脱了警服,更抓不了,也不能抓。”
说到这里,蔡荣城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神冷峻:“要是有人能不抓,就给这种人应有的报应呢?”
“......”周劲维看着眼前这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好友、同事,兼师父,觉得他很陌生,却又有些在情理之中,他突然自嘲地笑道:“我确实猜错了,钱确实买不动你这种人,所以买动你的是其他东西。”
“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蔡荣城伸出一根手指,不停晃动地说道:“你从我家里,找不出半件高价值的奢侈品,包括我未婚妻的金银首饰,用的化妆品,所加起来的全部金额,也绝不会超过我的工资承受范围。”
“所以你想说你是对的。”
蔡荣城说道:“不,我干这么多年,见了多少事,人生百态,谁敢说自己做的事绝对是对的?但是......”
“等等。”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庭汉突然开口:“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你虽然不敢保证你做的事是对的,但你敢保证,你很想去做明知道正确,以前却做不到的事。”
蔡荣城愣了一下,然后欣然笑道:“还是小陈老板懂我啊,哈哈。”
“我不懂你。”陈庭汉却一摊手,说道:“我只是猜想,如果她想说服你,出卖当初的你自己,应该会用这种说法,来让你好受一些。”
“让你忘了恰如其分,让你忘了以前的誓言,以便让你全盘接受她的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