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消息传来,燕军骑兵跑到苏州去了,堵在城外,所以粮草运不出来了。
大帐里,三人面面相觑。
吴越军从来没有和燕军打过仗,第一次领教了燕军的套路,那是他们走过的最远的路。
“小王爷,这仗没法打了。”马绰垂头丧气地道。
你这边还在攻城,人家把你的家都快偷完了,这还怎么玩?
他是钱传瓘的岳父,说话少了很多顾忌。
“岳丈,无妨的,我这就修书父王,让他增派兵力,保障粮草辎重路线。”钱传瓘已经骑在了老虎背上,只有努力的硬气一些。
“唉...”杜建徽一声长叹,把三个人都拉进了愁云惨雾里。
都说燕军打仗神出鬼没,轮到自己头上,就只剩一个字:脏。
那种只挨打不还手的感觉,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钱鏐接到儿子的信函,二十年的脑血栓都被气通了。
他之前刚刚看了顾全武的军报,两浙第一名将,被牢牢摁在宣州城下,郁闷的要死。
自己踌躇满志冲过来,一抬头,征南4军指挥使吕师周。
打了几天,伤亡惨重,顾全武不愧是久经战阵,分兵两万,由郭师从率领,进攻歙州,就问你怕不怕。
结果在歙州遇到的,还是吕师周的征南4军。
吕师周把自己的两个纯步兵师一分为二,分别镇守宣州和歙州。
确认情报以后,无论是顾全武还是在杭州的钱鏐都认命了。
藩镇圈内公认的,守城的燕军超过五千,基本就要血流满地了,超过一万,你就是把牙磕碎了都啃不下来。
人家士卒精锐,还有火器配合,怎么打?
眼前的吕师周更加变态,他有一支全燕军都没有的军队:黑云长剑都。
顾全武眼看着这一千黑衣军打开城门,肆无忌惮地冲出来杀了一圈,又晃晃悠悠地进了城,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慌不忙。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太强。
所以对于顾全武这一路军,钱鏐已经死心了。
但是没有想到进攻常州的也是打的这么...丢人。
钱鏐想了很久才想到丢人这个词,比较适合使用。
他不明白,怎么其他地方都是顺风顺水,自己才一出兵就是当头一棒...不,两棒。
难道楚军、晋军、梁军都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加上一个燕军,我吴越军现在已经堕落到成了谁也打不过的小卡拉米了?
钱鏐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可是现在前方打的全局被动,该有的支援还是要有。
册封吴越王的钱鏐其实正式官衔还包括浙西的镇海军节度使和浙东的镇东军节度使,不过两镇加起来才十一州,而且那时候温州、衢州一带还是蛮荒之地,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有些捉襟见肘。
现在前面的九万人还不够,钱鏐只好又抽调了三万人,支援常州之军。
毕竟苏州到常州近200里,你人少了还怎么保障辎重路线啊。
不说吴越王痛苦不堪的调兵支援,现在的战局,在不是当事人的角度来看,是形势一片大好的。
除了蜀地打的不顺手之外,西线高歌猛进。
就连楚军和吴越军这两支当初不被看好的军队,也是一副进攻的态势。
从燕军在瑞州成军至今,还有比今天更加被动的局面吗?
所以这几天,张濬走路时的鼻孔,都快顶到天上了。
现在一切外部条件都成熟了,最重要的一步就可以走出去了。
行宫里,皇帝李晔面对着张濬热烈的目光有些犹豫。
晚唐皇帝和前面东汉献帝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对下面的藩镇是完全失控的。
汉末的那些州牧哪怕事实上已经独立了,好歹军饷还从中央政府走。
即便军饷不走中央政府了,受各种规矩礼仪的限制,募兵还要按照官职的规定来,至少要上报一下。
到了李晔这个时候,他对燕军到底有多少兵马,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数了。
这也让他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他知道,这一步走出去,那就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