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换,天花板上的灯光洒在简陋的木桌上。方泽丞坐在桌前,晃悠着双脚,开心地拿着铅笔在大大的圆下简单地画上支撑的平台。
“画的游乐场呀?”
方子圆端着一大碗麻婆豆腐风风火火地跑来,凑近一看。方澤丞眼疾手快地收起画纸,放在一旁,然后睁眼说瞎话地摇头:“没有,就是当作笔记。”
方子圆长“嗯”了一声,看破不说破地盛饭,放在他面前后在他的对面坐下,见他拿着勺子舀着豆腐,含入口腔中欢喜的手舞足蹈:
“姐姐做的就是好吃!!!”
方子圆托着腮,一脸宠溺:“那就多吃点,吃完睡觉,明天姐姐就带你去玩咯!”
“真的吗!?”他一听眼睛闪闪发光地想从姐姐口中再次确认地凑近,方子圆突然一脸严肃了起来:“但是,得我下班的时候去,应该5点左右。”
方澤丞一听到“五点”突然有些担心地坐好,支支吾吾地问:“可是姐姐你的晚班怎么办…,不上的话那个臭老板他会骂你的。”
“去游乐场需要钱,如果姐姐因为我要玩,让姐姐吃的更少,更拖累….”
“不行!!!!”
方澤丞虽然十岁,对有些事情的懵懂,可他明白一点,父母的离世,姐姐拼命工作养活的他,舍弃一切也要他吃好穿好的也是他,碗里的饭永远只是三口分量,一月只有五千,供上学的自己,书籍的钱以及伙食费,房租水电。
每次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是日渐消瘦,脸上的笑容都是关上门开门时展露出的伪装。
可是他看着窗户中倒影的自己,觉得弱小而又无比的自恼。
方子圆鼻尖一酸的撑着桌面,伸手安抚面前自我消沉的弟弟:
“你忘记了,以前我就说过的每年你的生日,姐姐都会带你去游乐场玩。”
“你想让姐姐做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嘛?”
方泽尘一下子站起身提声道:“不要!姐姐是最好的姐姐!不是说话不算数的!”
“那就对了嘛~姐姐只要你无忧无虑的,姐姐就也开心了。”方子圆甜滋滋地揉捏着方泽尘白皙的脸颊。
方泽尘眼光闪烁,颤颤巍巍地问:“那姐姐一定要答应我,平安回家。”
好,都听你的——
时钟的转动,从夜晚来到早晨十点。
方澤丞拿着扫把、拖把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干净净,将盘子洗好,垫着小凳子为自己简单的煮了锅稀饭。
他每时每刻的盯着时钟的转动,还有三个小时就是姐姐的回家,心中的期待促使他地早早换上衣服,虽然心中担心可期待盖过了一切。
方澤丞突然想起什么,跑去房间,打开那个柜子从里头拿出那本书籍,打开时一个写着“方子圆”的平安符夹在书中画着二人手拉手的画面。
“这个给姐姐,不晓得灵不灵...”
细看时,平安的字是写上去的,红布外圈潦草的针线,鼓实的棉花撑着平安符圆润无比,他小心呵护的放入胸口口袋里,开心的走出房间。
此时静观的墨书瑶却蓦然发现了三支香在闭目分神的方子圆手中,中间的香急速地燃尽。
“怎么回事?”墨书瑶知道香状况对应她,对应着改变。
安康仿佛早已看开的叹息,一手挥去身旁香火:“人的执着,往往想要得以侥幸救下,可死亡早已注定,改变的永远不该是死亡。”
四周的画面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香火覆盖,墨书瑶眉眼紧蹙地注视四周再度被那片灰度世界所覆盖,此时手机响起了警报:
“地震了!!!是地震!!!!!”
“大家快远离建筑物到空旷的地方去!!!”
“快!!!!”
所有人在被乌云笼罩下,纷纷跑去暂时安全的地方。
方子圆拼尽全力的挤出人群,神色慌忙地立马跑去家的方向,打电话却无人接听,这时她更加忧心忡忡如火灼心。
弟弟——!
方澤丞!!!!
她呼喊着弟弟的名字,忐忑地穿过马路,地震的波动使她的步伐有些踉跄,但她仍坚定地向前跑去,身体微微发颤,那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突然,右前方地面裂开,树木应声倒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脸色变得阴沉,明显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立刻换了一个稍远还算安全的路段。在体力即将耗尽的时刻,在她感觉只能听到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朝她喊着:
“姐姐!!!!”
方澤丞!!!
方子圆立刻感觉到身体激发起储备的力量,她眼神坚定地回过头,乌云密布下,那似乎是她眼中唯一的希望,她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全然不顾高楼砸落的玻璃碎片,蹲下身紧紧抱住了他。
她心如刀绞地一遍又一遍地哽咽:“弟弟,对不起!弟弟对不起!”
“我们走!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
方子圆依旧吊胆提心地看着四周摇摇欲坠的路灯、未拆完的建筑物、树木等,她果断背起方澤丞,方澤丞一看想要挣脱不想,方子圆突然厉声说道:
“姐姐背你!我们回家!一起,回家!!”
“抓紧姐姐!”
方子圆让身体在边缘摇摇欲坠,她灵活地避开倒下的建筑物和树木,在地裂的地方毫不迟疑地背紧方澤丞跳了过去。此时此刻,她心头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弟弟平安地带到安全的地方,度过这场突如其来的七级地震。
七级地震所带来的自然伤害,非肉眼所能直观。靠山者,山崩;靠海者,海啸;靠城市者,塌陷。所有生物皆处于生死边缘,如摇签,签落则亡。
方澤丞看着往日的道路,塌陷成废墟,乌云密布中仿佛随时随刻就会落下倾盆大雨,甚至带有毁灭性的雷霆闪过如豆腐块的云层。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地会如此生气,他紧抱着姐姐,哽咽地问:
“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的家是不是也….不在了?土地爷爷是不是因为我们在它身上踏过太多次,它痛地生气了?”
方子圆心里清楚并不是这样,但她已无力开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重复,那就是跑,跑向乌云之外那片有光的安全之地。然而,方澤丞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低声呢喃着最后一句话。
(姐姐——我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