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马上就弄好了！”乔利执着道，约普森凑近看了一眼，那把枪估计经过了一场恶战，套筒上的撞针已经和扭曲的子弹尾部融化在一起，不知道是哪个军官坚持要把自己代表“荣誉”的爱枪修复，或者这把枪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需要专门雇工匠修复。

“你去把风扇打开吧，太热了。”因为一直保持差不多的动作精神集中有些流汗的乔利瞥了一眼已经脱下防护服在一旁喝水的约普森有些没好气道，虽然是自己坚持独自完成对方居然好意思真的在旁边喝水看戏。

“好。”约普森没有异议，盖好水杯盖子后走向了工厂门口的大功率风扇开关，开风扇的同时还能呼吸到新鲜流动的空气。

“啪。”按下开关后，约普森思考了几秒接下来要怎么打发时间摸鱼，然后随着风扇转动，一件极其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乔利手里握着的修复工具，不知是温度的变冷造成手指的无意识的抽搐，还是金属刚好因为温度骤降造成的疲劳，一直僵持着的手没能完全握稳那把枪，套筒上的弹簧突然重新滑动，枪膛内本该被击发的子弹因为融化和形状扭曲向一边折叠——

“哒！”这枚自制子弹尾部的焊接松动，部分受潮掺杂杂质的火药没有完全燃烧，而是向周围飚出后顺着风力搅动飞向了约普森站着的方向。

约普森猝不及防吸入了一口有剧毒的火药，随着气管和那些粉末气味的融入他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头痛和乏力。

扑通一声，戴着防毒面具的乔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助手突然倒下了。

......

中毒的昏迷里，一直处于走马灯般的幻觉，约普森回忆起了很多曾经的画面。

从自己记事起，他一直被一个远离繁荣和政治斗争的偏远小镇修道院里，那里有教士，有修女，还曾经有过一个陌生的神父。

名字，虽然大家都叫他“安斯”，这似乎是曾经某个宗教里的人物，但偶尔也会有人同名，比起名字大家更记得他新奇的教诲，圣洁的修道院里除了经书中的内容他还在户外教会了孩子们很多实用技能和自然科学，包括马术，箭术，历史，算数......枪法？

一个神父为什么会教我枪法？这真的是我的记忆吗？

记忆中原本温馨的修道院里，约普森看到自己还记得的几个同龄人孩子，他们大多数在后来都独立出去或者好运被有钱人领养，包括爱笑的艾尔莎，聪明的泊里翰，靠谱的保罗，以及一个下雨天失踪的温莎妮。

他们在春天的阳光里奔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或多或少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修道院一直是大家的家，虽然吵闹但为数不多能报团取暖的地方。

但记忆里的天空随着乌云覆盖慢慢变得昏暗，约普森感觉到自己的位置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日渐成长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不知何时他站在了一栋高塔上，手中握着一把流淌血液的复古长剑，周围华丽的神徽镶嵌着彩色宝石，远处象征皇权的建筑在熊熊燃烧，火焰渐渐也蔓延到自己周围，随着脚下建筑倒塌，视线重新变得黑暗。

重新恢复视线前，他感觉到身体内部火焰燃烧般的疼痛，头痛欲裂，内脏和肌肉仿佛随时能从内部将自己撕裂，意识中有无数撕心裂肺的仇恨和痛苦，凭借着最后的求生欲缓慢睁开眼的一瞬间，另一个将来无比熟悉如今却理应陌生的声音首先从自己的喉咙中怒吼：

“不是由我来拯救你们吗？为什么怎么做？！”

被血泪覆盖的目眩视线里只有向下的尖刺天窗，他向上昂着的头颅没有任何伟大存在或声音回答自己的话，他看不清眼下走上台阶走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少人，许多的脚步声争先恐后地踏步，但在最后被长剑刺穿心脏前，他终于看到其中一名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一位红发的君主披头散发死在了自己的黑铁王座上，火焰沿着他的血液燃烧，脚下是无尽的骸骨。

无数仇恨和痛苦的记忆一瞬间占据了约普森的大脑使他当场失去所有意识倒下，但在身后逐渐扩大的深渊面前，他依旧毫不犹豫地爬向了远处的光芒。

那扇门的光芒里，他感受到了和自己一直携带着的那枚圆盘相似的气息，原本使他濒临崩溃的恐怖记忆也因为光芒的照耀重新被洗涤净化。

1895年

奥伦西斯王朝

希尔斯海港城市的约普森醒了过来。

和昏迷前安静熟悉的环境不同，现实里他缺同样身处险境，四周的墙壁因为裂缝有些摇摇欲坠，已经有许多砖石碎块几乎擦着自己要害落在周围，他发现自己躺在了阿道夫修理厂的某间管理人员休息室，远处的建筑时不时传来被炮击的声音，头顶高空也隐隐有飞艇移动的轰鸣声响，而自己眼前原本应该牢固的钢铁大门也因为撞击即将被打开。

“让开！让我打烂这把锁！”

约普森听到门外有人喊着，然后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门被打开，有3个人影出现在了屋内，其中两名手中都各自拿着一把猎枪立即指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