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冷气开得足,连灯光都是冰冷肃穆的冷色调。
病房充满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不是很好闻。
安景盖着棉被躺在病床上,受伤的尾椎抵在偏硬的床板,隐隐作疼。
真正的坐立难安。
宴年老师有一颗敬业的心,可晏启离拒绝了帮他把笔记本带来医院的请求。
手机也可以打字赶更新,可安景不习惯。
他工作时,需要全神贯注。
况且这么大一个晏启离就在旁边坐着,他心里还装着今天发生的事,留给工作的位置不多。
安景捧着手机挣扎着写了几百个字,最后还是放弃了。
登上微博发了条动态,又在作者后台挂了请假条,安景放下手机,小心翼翼侧了侧身。
从平躺变成面对晏启离的姿势。
右手垫在脸侧,安景望着高大的男人:
“要不你先回去?”
安景伤得并不严重,只用留院观察一晚上。
如果明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单人病房和普通多人病房相比,条件好不了多少,只是把折叠陪护床变成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普通人睡一晚没问题,身高腿长的晏启离躺在上面,空间就显得拥挤不舒服了。
晏启离用不着受这个罪。
晏启离语调淡淡:“你想一个人在医院?”
就一晚上而已,安景觉得自己可以,刚想点头就被晏启离按住。
晏启离一手按住他脑门:“别乱动。”
脑袋顶这么大一个包,医生让静养。
从ktv出来又到医院,晏启离连澡都还没来得及洗,一身酒意一半散在了来医院的风中,一半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冲淡。
只剩下他自身清冽的气息。
像旷野的霜,又像沙漠的风。
脑门被人按住,安景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果然不动了。
晏启离没打算把胆小的社恐一个人丢在医院,何况安景此时还行动不便。
一个人上厕所都费劲。
听了晏启离的话,安景脸又开始红,眼神东飘西移:
“我一个人可以。”
他总不能上厕所还让晏启离帮忙吧?
怎么帮?
扶着吗?
只是想一下这个可能性,安景就像撞墙了。
晏启离定定地看他半晌,不太理解他这一丝别扭:
“看都看完了,你现在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晚了?”
安景:“!!!”你还说!
安景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辩解自己之前也不好意思。
可事发突然势单力薄屁股疼脑壳昏,挣扎无用。
见人大有把自己捂死的架势,晏启离扯他被子:
“都是男人,你在害羞什么?”
安景浑身发烫到能煮鸡蛋,晏启离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的态度,多少有点刺激到他。
这一连串的事,好像只有自己在意。
只有自己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凭什么晏启离这么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不公平。
一口气堵上心口,突如其来的胜负欲让安景胆子都大了几分——
他直视晏启离那双眼,直白到不计后果的问:
“既然这样,你硬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身体构造一样,你为什么会有起伏。
颤颤巍巍的胆小兔子突然蹦跶一下要咬人,晏启离明显愣了一瞬。
晏启离以前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不代表他不通人事。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也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对安景产生了欲望和冲动。
显而易见,无可辩驳的事实。
晏启离也没准备辩驳。
晏启离冷静又平淡的问:“你是需要我阐述一遍形成刚才那个结果的诱因?”
安景:“……?”
大可不必!
他并不是想听晏启离为什么会硬。
晏启离有这个脸皮说,安景没这个脸皮听。
更何况……
他比谁都清醒,知道晏启离这辈子,只会为他大纲设定里的那个主角受心动。
他不是那个被蝴蝶掉的人另一男主角。
与此同时他又有世间所有人的通病——痴心妄想。
他会忍不住想,晏启离说出口的情谊,有几分是他需要的。
理智和情绪拉扯,安景反复摇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病房中很安静,门外走廊偶尔有脚步和滚轮声传来。
对望半晌,安景泄了气。
算了。
他在纠结什么。
弄得好像晏启离已经跟他表白似的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