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初接过发簪,拿在手里细细摩挲,那发簪颜色有些泛黑,感觉像是用制造兵器的边角料打造出来的,上面还刻有将军府的暗纹。
他无法确定这支发簪是否是余氏的,但能够肯定的是,确实来自于将军府。
摩挲着,方时初就感觉到了发簪上的机关,眼神一沉,狐疑的扭动机关,竟从发簪内部取出了一块布。
一块脏兮兮的粗布,上面写着一行细小的血字。
“这就是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原因。”秦剑兰说道。
方时初摊开那块血布,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还能辨认出内容。
只见血布上写着:君主不仁,害我主上,主母换命,以保公子,贵人若见,万请相救。
落款上写着鱼娘二字。
“这是奶娘写的?”方时初有点不确信。
“余姐姐年长几岁,她做了你奶娘之后,我和姐姐便戏称她为鱼娘。”秦剑兰解释道,她也是因为这个落款,判定这封血书是余氏留下的。
不过,到底是不是她所写,也无从查证。
“君主不仁,是什么意思?”方时初一眼就瞧出了问题所在。
秦剑兰摇头,想起来还有些失望,慢慢的说着往事。
“当初,我怀着烨儿,宫里所有人都瞒着我将军和姐姐的死讯,直到皇后娘娘跟我说姐姐和将军早就死了,而且是被陛下赐死的,还说我生完孩子陛下也会弃了我,我不信她,跟她争了起来,动了胎气,就早产了。”
“生产后,陛下果然以我身子虚为由,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休养,还将烨儿抱去皇后宫中一同教养,我才开始怀疑皇后说过的话。”
“直到有一天,我太思念烨儿,就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去看他,我记得,那天我看见的是容意拉着根绳子,把太子绑着教他走路,烨儿也被绑在绳子后头,捆在襁褓里,在地上被拖着走,我以为他在虐待烨儿,就冲出去了。”
“正巧皇后出来看见了我,她就笑我身在冷宫还不自知,将军府没落,我再无用处,就算是生下皇子,也只是让她又添了个儿子。”
“我一时气愤,本想去找陛下要回烨儿,在路上撞到一个宫女,看见她戴着这根簪子,我才相信,姐姐和时将军真的死了。”
秦剑兰默默回忆着往事,当初她发现这封血书时,惊骇不已,本想直接去找云归对质,可想到自己的孩子和不知踪迹的时初,又强行忍住了,只能派人出宫去寻找。
只是,人没找到,反倒惊动了云归。
云归知道她在调查将军府的事情,不置一词,以她需要静养为由,直接将她遣出宫,送进了皇城寺。
身边的奴婢也多被遣散。
一直就到了现在。
“自古以来,将军身死,多是因为功高盖主,这些年,我也听过不少传闻。”秦剑兰神色隐晦,看着方时初,继续低声说道:“时年将军在锦阳关,威望远超北阳王,我不知道姐姐和时将军死亡的真相,但看陛下的态度,这件事情和陛下脱不了关系。”
“姐姐和姐夫一向清高,他们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
“功高盖主。”方时初默念着这几个字,手里拽着血布,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功高盖主,那就完全能够解释君王不仁,也能够解释余氏当初告诉他的,为何仅仅因为涉嫌通敌,毫无证据,陛下就能将他父亲赐死。
原来,方心口中天底下最好的舅舅,看起来那么仁慈的一个人,也会相信功高盖主这种蠢话。
他还一直以为,他父母就是被北荻奸细陷害叛国,当初他拼尽全力重回时家军,重掌时家军,和北荻抗战,原来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