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小区静悄悄的,昏暗的路灯发出温柔的光,安静而神秘。
韩北洲的车停在楼下,默默坐了几分钟。下车后,背倚着车身,抬头仰望楼上黑漆漆的窗户,有一两户还亮着灯。
刚才忘记拿成语家里的钥匙了,不然可以无声无息再次进去。
掏出烟盒打火机,每天一包烟,最近烟瘾很大,精神麻木,毫不在乎。
夜晚的风,格外的柔。
一切静悄悄的,时不时有流浪猫跑出来觅食,好像看到了那只比较熟悉的“白加黑”流浪猫,还真是有缘。
吸完第三根,烟头扔掉踩了踩,眼眸幽深盯着楼上,久久未动。
【睡了吗?】
忍不住发个微信,等待也是一种煎熬,他此刻想冲上去敲门,最后还残存一点理智。
许久成语回复,【有事?】
她一直没睡,怎么会睡的着,又一次陷入失眠的状态中,吃了药,作用不大。
【你给我开门】
韩北洲八百年冲刺一路跑进电梯,夜晚的电梯空荡荡,空无一人,不用等待。
家门前轻轻敲门,只一声,门被打开。成语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精神状态差强人意,显然一夜没睡。
韩北洲抬脚进去,顺便关上门。成语往沙发上一坐,揉了太阳穴,语气冷漠疏离:“你要说什么?”
韩北洲紧挨着她坐下,心思杂乱,心疼的紧,语气温柔:“我来看看你。”
“看完了,走吧!”
“小语,能不能不赶我走?”韩北洲抿着嘴唇,格外坦诚,他不想走,语气中带着祈求。
“不能。”
“不要拒绝我?”
“我为何要接受你?”
成语倔强的眼神盯着他,带着质问,“你以为你是谁,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来了以后要复合,我就要同意吗?”
“……”
韩北洲哑口无言,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食言在先,没能如约而至。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两人默默无言。
成语慢慢收回视线,羽睫轻颤,在她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良久,她低低的开口,“知道我为什么烫头发吗?”
话锋一转,她想聊点别的。
韩北洲离开时,不对,准确的说是舅舅张健离开时,她剪掉留了四年的长发。
后来短发慢慢变长,如今也好几年了,她没有剪。因为韩北洲喜欢她长发及腰,还记得他当时说过,“小语,你留长发很漂亮,答应我,不要剪,为我留着。”
她仿佛自说自话一般,幽幽开口:“因为头发快掉秃了,失眠,每夜必须吃安乃定才能入睡,不吃睡不着。医生说得了睡眠强迫症。焦虑,压抑,烦躁,大巴大巴掉头发,眼看要掉光。我还买个假发,随时预备着。”
韩北洲嗓子发紧,手指蜷缩,心痛的已经变形、麻木。
那次早上来这里送饭,碰到了蓝一白,从她口中得知了一切。那时候他痛苦不已,发誓以后对成语一心一意,百依百顺,不让她在伤心。
如今听她亲口说,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心疼浑身抽搐。
“多少个日夜无法入睡,起来发呆,怕打扰室友休息,我去阳台,甚至去走廊上蹲一宿。第二天还要上课,我走路没力气,轻飘飘的,感觉一阵大风能把我刮飞。”
前一刻还气若游丝,仿佛说着别人的事。后一刻,成语歇斯底里怒吼着,控诉一切,两行热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下。
“我讨厌掉头发,讨厌失眠,讨厌瘦成这样的自己,这不是我想要的。”
泪如泉涌,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