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谧被推搡着进入天文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用唾弃迎接他,仙体在一声声谩骂中离他而去,留下一副凡胎接受无情的摧残。
见只擒来董谧,还有一个赤膊的冷血恶魔,却未见拓跋绍,拓跋嗣心中不解。宇文日只给了一个解释,“这是徐生的意思。”
这时,拓跋嗣才发现元同不在凯旋的队伍中,便焦急追问,得知墨瞳受了重伤,忙宣御医进殿。
如此将功补过、弃暗投明的机会,御医怎能放弃,他们带着皇帝的嘱托,火急火燎赶往公主的小院。虽然派去御医,但众臣严肃的脸却未见松弛,担忧之心可谓溢于言表。
其实他们并不熟悉墨瞳,很多人甚至不知有此人,见皇帝如此焦急,他们便发自内心迎合着。
“毒—毒—刀—”雪號喊叫道。他单字蹦出,虽然足够响亮,但众人听来却像鸟语,自然也没人理会他。但有一人却听得懂鸟语,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兵卒的束缚,却被他们死死掐着。
“董谧,你要作甚?”拓跋嗣问道。
“雪號的刀有毒,那女子恐怕性命不保,御医去了也无济于事。”
“一派胡言。”宇文日说道。
“将军不要忘了,此前元同也是被雪號所伤,数月不省人事。他在鬼门关走了几遭,或许只有他记忆犹新吧!”
“那又如何,元同还不是被救活了。有昙影大师在,把他请来便是。”
“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昙影还未到,这女子就已归西了。”
“勿要在此危言耸听。”
“我只是想救下她,绝无恶意。”
“你恶贯满盈,心已黑透,我怕你不是想救她,而是要害她。”
“如今我已任由你等鱼肉,害人岂不是死得更快?”
“即便你救了她,也不能抹去造下的罪孽。”
“朕问你,为何要救墨瞳?”拓跋嗣问道。
“她是一个特殊的人,是这世间的美好,她不该死。”
拓跋嗣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哦?她有何特殊之处?”
董谧与身边的兵卒嘀咕一番,兵卒伸手摘下他的黄金面具。一副骷髅现身,吓退兵卒,董谧也摆脱了束缚。
他活动活动双臂,抬手指着骷髅上那只独眼,“上天给我一张丑陋的面孔,却给了我一只天眼。它能看透天下人,能看到他们不想为他人所知的一面,那才是他们的内心所想。”
“故弄玄虚。那你看看我在想什么?”宇文日问道。
“宇文将军是面露怒色,一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
“哈哈哈!就是这些?”
“这是诸臣工所见到的宇文日。我这只眼还看到了另一个宇文日,他在宇文将军的身后,所思所想与众人看到的大相径庭。”
“哦!”宇文日一愣,“你说来听听。”
“那个宇文日在想,如今天下已定,作为功勋,他能得到什么封赏,他宇文家能否重回往日荣光。”
宇文日不禁目瞪口呆,瞬间感到眼前那张面孔已不再那么丑陋,而是藏着诡异和神秘,甚至还带着仙气。他是直爽之人,其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挂在嘴上,自己唯一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竟被这董谧窥见,除了震惊,他并无其他感受。
董谧是否在扯谎,早已写在宇文日脸上,众臣一看便知,谁也不想让董谧再试一试,毕竟无人愿意董谧当众戳穿自己的口是心非。
拓跋嗣也是如此,如今他已贵为天子,必须在众臣面前保持神秘感,一旦董谧道出真龙意,这无异于在众臣面前把他扒光。“这墨瞳有何异样?”拓跋嗣睿智,一句话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也遂了众人的愿。
“她就是她,没有另一个她。她内心纯正,无杂念,无多余的心思。她的一言一行便是她真正的所思所想,在这世上,她是独一无二的。自我得了这只天眼,阅尽千人、万人,如此身心合一者,独她一人,可谓弥足珍贵。所以,我要救她,她不能死。”
听完董谧一席话,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其实是互相相面,看看对方到底有几幅嘴脸,也担心对方看出自己那副丑陋的隐藏嘴脸。无语的相互打量,一双双窥视、猥亵的眼睛,一张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映得整个朝堂无尽尴尬。
“你要如何救她?”拓跋嗣打破了尴尬,也搭救了众人的嘴脸。
董谧从怀中掏出一粒黑丸,“这是我炼制的解毒丹丸,服下一粒即可。”这老毒物怀中揣着的尽是些毒药,如今竟拿出解药,谁人会相信他?
董谧不言声,把黑丸掰成两半,一半留在掌中,另一半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又掏出一粒,如法炮制。等待片刻,他把两半药丸交给宇文日,“速将此丹丸给墨瞳服下,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宇文日并未伸手,说了一句,“你在搞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