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祖父是一位老举人,名叫吕文秀,早年家里颇为富庶,曾经有数千亩良田,但因为率考不中,所以人到中年,放弃科考,给一位五品官员做师爷,那位官员是一位州府判官,主管断案和刑狱。
吕文秀帮那位判官做了不少事。
在他的协助下,十年后,判官升了职,去京师做了大官。
然而,那位判官好坏参半,私下里收受贿赂,生怕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在升职之前设了圈套,将吕文秀送入监狱。
后来不单吕文秀死在监狱里,而且吕家拿出大量钱财疏通,导致家族败落,只剩下百余亩田产。
吕文秀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已出嫁。两个儿子也分家了。长子中了秀才,次子做了农夫。长子名叫“吕建生”,便是吕金娥的父亲。
吕建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很会读书,才14岁就中了秀才,此时还在县学。女儿自幼聪明,跟着兄长读完千字文和四书。后来听说“象州女学”招生,吕建生咬咬牙,将女儿送进来。
吕建生送女儿入学的目的,是为了争口气。因为他爹吕文秀活着的时候,跟一位乡绅订过娃娃亲,后来吕家破败,乡绅二话不说便退婚了。
吕建生因为父亲冤死,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又因为女儿被退婚,心中的郁闷无法疏散,所以逼着儿子刻苦用功,还把女儿送去读书,希望她嫁入好人家,为自己争口气。
胡芸儿听吕金娥说完,沉声说道:“我可以为你开灵,但无法帮你逆天改命。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天助自助者,自助人恒助之。幸福取决于自己,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作为女孩子,如果只想着嫁得好,日后多半会失望。”
吕金娥低头:“是,老师。”她年龄还小呢,没想早早嫁人。
胡芸儿道:“女生不能参加科举,能走的路本来就窄。但天无绝人之路,这条路不通,可以换一条。”
“请问老师,我该怎样做?”
“我为你醍醐灌顶,收你为记名弟子,给你一条新路。但你能否走得通,我也不晓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最终的成就,取决于你自己。”
“多谢老师!”吕金娥连声致谢,但心里有疑惑,不知道刺史夫人说的“新路”是什么。
胡芸儿传她几句口诀,让她先回去,斋戒三日,清心寡欲。
吕金娥回到家中,沐浴更衣,素食静心,念诵咒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第四日早上,天不亮,她在父兄的陪伴下,来到女学门口。
她自己走进校门,兄弟则留在门外。
她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眼见天光放亮,刺史夫人还没来,心里禁不住想:“不会不来了吧?”
又过片刻,东方欲晓,彩云弥漫。
胡芸儿从外面进来,将一个蒲团抛在地上,道:“跪坐在蒲团上,凝神定志,听我引导。”
吕金娥依言而行。
待到旭日东升的那一刻,胡芸儿招手之间,将一缕金光从空中扯下来,拍在吕金娥的头顶。
几乎一瞬间,吕金娥觉得有一股暖流注入体内,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泉水里,从头到脚都很舒服,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头顶似乎开了个豆粒大的小孔,一丝金光灌注颅内照亮髓海,仿佛暗夜里看见了金色的霞光。
不到百息功夫,胡芸儿将手掌收走。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边护法。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吕金娥才睁开眼睛,在众多女生的见证下,对着胡芸儿三拜九叩,完成了拜师的礼节。
她的父亲吕建生,和兄长吕金哲站在校门外,看见她身上笼罩着一层白雾,头顶隐约有一缕金光,禁不住又激动又羡慕。
吕金哲赞叹不已:“没想到刺史夫人,竟然有如此功力,真的为小妹开灵了!可惜我不是女生,没有这样的机会!”
吕建生心中一动:“刺史夫人是鸿儒,已经确定无疑了!但鸿儒帮年轻人开灵,却是不分男女的!不晓得她愿不愿,帮你这样的少年开灵!”
吕金哲道:“爹,你别想了!刺史夫人那么年轻,顾及男女大防,肯定不会为男子开灵的!”
“也对!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小妹能拜刺史夫人为师,终究是一件好事。从今以后,你不用担心小妹的未来,她有刺史夫人作保,肯定能嫁入好人家!”
“可惜她是女孩子,无法进入朝堂,不能为你祖父翻案,咱家要想报仇雪恨,还得靠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