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大，你等一下。”听见回应的莱斯松了口气，悄悄地从地上爬起，开始扒拉拉些碎石块。

……

当听见莱斯的声音传来时，麦克白也松了口气，此刻的他是如此庆幸自己在早些时候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早在格林到来之前，麦克白就让莱斯在听见工厂中传来巨大响声后进来救他。麦克白在修建工厂的时候就在工厂的关键结构处埋下了相当数量的烈性炸药，当事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时，混乱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逃生空间。当他看见血灵砸穿天花板的时候，他便知道大势已去。或许在他们提前设陷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解决血灵，但现在，逃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感受着这具经过短暂修理的机械身体的上半身被挖出，麦克白选择立刻与下半身分离，让莱斯迅速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莱斯将麦克白拉起，巨大的重量压完了他的腰。于是他弓着腰，小心地前行，那些废墟和一切能发出噪声的东西在此刻都成了他的敌人。

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顾还是血灵单纯没有听见又或者说只是它在玩弄猎物，让他们陷入无尽的恐慌，但总之，莱斯背负着麦克白艰难地穿过了遍地碎石的走道来到了拉曼那个沉沦堕落的棺椁之后的钢铁密道，进入了远比第六区地上管道更加复杂多变的地下管道系统。

……

“哐当哐当~”

胶囊状的豪华列车飞快地穿梭在复杂的第六区地下管道中，羊绒地毯和墙上的名贵挂画都凸显出列车主人在这上面的投入并不算小，暖色调的灯光和复古唱机此时正播着舒缓的古典乐曲。只是这些东西并不能让车内的人感受到丝毫的放松。

“老大，这下该怎么办？拉曼死了，我们也没法拿到那女孩。这么大动静，公司可能又要来查第六区了，我们是不是……又要重新开始了？”坐在车厢座椅上的莱斯向被他放在沙发上凹进去的麦克白上半身发问，外面列车行进所发出的噪声不可避免地传入车厢中。

“要不这次我们还是算了吧，老大？拿着钱去中欧那边养老吧？”莱曼把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疤脸。

“不一样的，莱斯……这次不一样。”瘫在沙发上的麦克白听完莱斯的建议，无奈而又疲惫地回复他。

“莱斯……你跟叔的这二十年，每次失败我们都能重来，但这次真不一样。”麦克白试图挥动双手来增强他话语的表现力，但这具身体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出这样的动作了，

“不说拉曼家族吧，还有其他家族在我身上下注了……这次没有退路了，把艾黎交到“科学”手上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只有成为东欧代理人，我们才有资格活下去，莱斯。”

“但这可是从“自然”手上抢东西啊！自从半岛战争后几乎就没有发生过明面上的冲突了，这次任务失败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吧？”莱斯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眼下的局面只有一种解法。

“是，从“自然”手上抢东西确实很容易失败……但这次不一样，局势不同以往，这次“自然”可以说几乎是已经把艾黎送到了我们手上，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了，我在董事那边就真成办不好事的废物了。”

“在没投入太多前，他们愿意给我的失败买单。但如果我当不上代理商，那些支持我的人怎么会放过我？”

看着脱下面罩的莱斯的那张诧异的脸，麦克白继续说：“从那天晚上我俩一起把那个毒虫丢进排水槽开始，我们注定要一直前进。我不想、也不会在这个见鬼的世界四处躲藏家族的追杀。我会找到那个小家伙，把它带到“科学”，我会拿下那个该死的东欧代理人，我不会止步在这个狭窄逼仄的第六区里，这是在等死，莱斯！”

麦克白喘了口气。“我不妨跟你说，我不仅不会被局限在第六区，我也不会仅仅成为一个东欧代理人。远东的通道已经打开，刚收到这个消息我就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了。东欧的下一步将会是远东，莱斯。“麦克白”也不不再会是一个第六区工人家庭的姓，我要让它成为“科学”的第89个家族的姓。”

莱斯有些目瞪口呆地听着他的叔叔和他讲述那些宏图愿景，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叔叔可能已经致幻剂入脑，彻底疯了。加入成为“科学”的新家族？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太扯了。

但是麦克白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侄子是怎么想的，依然自顾自地在那诉说。直到最后，他下达了一个不可违抗的指令：“我们去0号工厂，我们要重新集结部队。让那些佣兵赶快找到格林把那个东西放到了哪里！”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偏移，然后开口道：“而且，士官，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不是吗？”

列车角落的灯不知为何而导致的接触不良，断续的光芒让其下坐着的、始终缄默着的人也一断一续，让人看不真切。

“是……我们将会协助您将任务目标送回总部。”士官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那个角落中传出。

电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短暂而剧烈的强光，映出了坐在下方座椅上的士官那颗略微抬起的被黑色面罩包裹住的头颅，在他身边站着的为数不多的士兵，虽说他们的眼睛都被遮蔽，但是此时的麦克白二人都感受到了如同被狡诈毒蛇注视着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