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大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红酒杯被震倒在地，成了一地碎片。

“为什么这么做？”陈松冷眼看向禾月，“你不是很怕我吗？还要假装我要找的人接近我？”

“是，我很怕你。”禾月看着陈松，刚刚所有的慌乱慢慢平复，“可我也看不懂你。”

他是邪恶的，他行走在黑暗之中，一身泥污。

禾月有些时候看着照顾自己的陈松会想，与他而言，天使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清风拂山岗的那缕清新自然的风，或许是夏日里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青柠香，又或许是天空那轮皎洁，不沾任何污浊的月亮。

陈松渴望抓住的是他没有的一切。

“什么意思？”陈松挑眉，问。

“你不想伤害我，对吗？”禾月大脑飞速转动，视线忍不住往禾琅那边瞟，“我一开始怕你，因为你做事狠绝，我觉得只要你不开心，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出气，我怕你，因为我怕死。”

“现在你不怕了？”

“怕，但你不会杀我，因为你很脆弱。”

这次轮到马飞卢叫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全世界最最最厉害的哥哥，居然在一个只会读书的女孩嘴里，用上了脆弱这个词？

可陈松没说话，他看着禾月，示意她继续说。

“父母不和，被亲人送到孤儿院，现在有了长青，很多人都怕你敬你，却没人关心过你的过去和不堪。”禾月看向陈松的眼睛，“包括你弟弟。”

陈松面色不改，却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波涛。

“但是只有那个晚上，你曾被天使眷顾过。”

禾月一番话，让马飞卢陷入了沉默，他紧抿着唇看着自己的哥哥。

她说得对，他只在意过陈松的风光，却没关心过陈松是怎么爬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又遇到了多少的凶险。

废楼一片安静，直到陈松走近禾月，握住她的肩膀，咯咯笑了起来。

“禾月，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让我放过你吧？”

陈松凶相毕露，一把扼住禾月的喉咙：“说，天使到底是谁！”

禾月被迫仰头看他，陈松那张脸上阴蛰的神情刺得她只想赶紧逃离，可事实却动弹不得。

“说啊。”

陈松每逼迫一次，手上的力道就收紧一分。

胸腔氧气被剥夺，禾月的脸涨的紫红，额角筋脉暴起。

她脑海一一闪过很多人的脸，甚至想到了上一世，江少明的责骂和虐打，最后意识归拢，是禾琅挣扎的呜呜声。

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小禾。”

恍惚中，禾月好像听到洛漪岚在呼唤她，她笑容清浅甜美，就站在不远处，用温柔的双眼注视着她。

禾月闭眼，上辈子洛漪岚发生的一桩桩不幸的事在她眼前反复重现。

现在就是禾琅和洛漪岚二选一了。

“说！”

陈松再一次收紧了力道，禾月细嫩的脖颈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折断。

终于，禾月用尽力气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