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贾赦起不来,贾钰直接坐在地上,从容道:“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
“老爷不爱听这些话,可为人之子总要说出来才对得起一片孝心。”
“老爷可知那王子腾如今为圣上做事,老爷反对他,就是反对陛下。”
“下次可就不是福州,说不定就是琼州了。”
听到这话,贾赦才冷静了下来,只是又不甘心地问道:“难不成就让他一直骑在贾家头上?”
“除非老爷也替陛下做事,这一打平,岂不是轻松拿捏王家。”
贾赦思觉有理,但不想被小儿教训,便哼一声道:“这大半年的时间,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嘴里也不念叨,小仗受,大仗走了。”
“开始用起《孝经》里面的话了,只不过,一本《孝经》,你难不成就学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琏二爷听见这话保不齐就跪下了,贾钰却只当没听见,仍旧絮絮叨叨嘱咐。
“圣人的旨意下来半个月了,准许老爷养好身子后徐徐归京,不知老爷准备何时启程。”
“听闻这次是政二叔请托了帆山先生,老爷回去还是别为难了二叔了。”
“另外,老太太来信,让老爷务必去扬州把林妹妹接入京中,否则就不准回府……”
...........
扬州,林府。
黛玉趴桌上,左手撑腮,右手捏住小风车,杏口小嘴不时微张,长呼一口气,让小风车转啊转。
思绪也随之飞到了天上。
细黑发丝下的小脑袋里,想的是贾钰信中的话。
慈祥的外祖母,大方爽利的嫂子,和蔼可亲的姐姐,灵动活泼的妹妹,听起来这京中还不错,去还是不去呢?
一旁盯着小风车,双眼发光的雪雁见停了下来,再看看姑娘又愣神了。
姑娘不吹我来吹,便凑上前,补了一口气。
黛玉回过神来,好笑道:“什么新奇的事物,这也没见过?”
“这是钰二哥亲手给姑娘做的生日礼,特意让姑娘外出散心的。找个有风的地方,转快了还能显出花来勒。”
黛玉无精打采道:“他又不在,我又能哄谁带我出去。”
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哪里会做这些东西,指不定街面上淘来的,哄我罢了。”
“他一贯是会哄人的!”
雪雁摇脑袋:“并不曾呢,我托王嬷嬷去问了,市面上没有这么精致的。”
黛玉把头歪向雪雁,逗趣问道:“你想要?”
雪雁信以为真,忙忙点头:“姑娘若不喜欢,那我替姑娘收着,什么时候姑娘想要,我再还给姑娘。”
见雪雁如此认真,黛玉叹了口气,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随即捂嘴,咳嗽了两声。
听见黛玉咳嗽,雪雁便顾不得风车了,上前拍背道:“姑娘又咳了,必是炉子里的火凉了,我去加点热。”
要风车的事便被抛在脑后了。
黛玉往腮帮子里吹气,直到鼓起两個小包,使劲一吹,想再看一看芙蓉花案。
脑袋里不由又响起父亲的话。
“汝父年将半百,已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
“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
黛玉叹了口气:“闺中女儿多怨思。”
门外传来林如海的笑声:“你才多大点年纪,怎么就怨思了起来。”
“莫不是怪为父让你远走京都?”
........
黛玉先是欣喜,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爹爹一向是立志学大禹,三过家门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