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舟又像找到了缺口,小心翼翼了半个月的男人,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我可以摸一下吗?就一下。”
不等安宜开口,他手就放下去,隔着孕妇装,与她的肚皮相贴着:“嗨,宝宝,我是爸爸。”
像是有所感应,贺知舟话音刚落,刚刚还动累了休息的宝宝,忽然疯狂的翻滚起来,都快鼓成波浪线了,嗨得不行。
贺知舟受到鼓舞,眼更红:“对不起,宝宝,我从一开始就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伤害了你妈妈,导致我现在才来陪你。”
安宜本来是没有表情的,听到这话有点绷不住了:“什么叫做特殊原因?这话你不觉得害臊吗?你看看你的孩子都听不下去了。”
一句话,僵持了半个月的和平打破。
贺知舟神情更动容起来:“不害臊,是特殊原因,小宜。”
“那天你走得太快,太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之所以那么匆匆出门,不是去公司,而是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正事。”
“我当着我母亲的面,和程可嫣划清界限了,我让她出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知道因为她,我和你之间产生了很多误会,但我必须要申明,九年前我和她是在一起过,短暂的在一起了一年,九年后我和她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看在我母亲的面上,才对她多加照顾而已。”
“九年前我和她在一起,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江家的一次宴会上,我喝多了,坠入游泳池里,她拼命把我从池子里拽出来,为此她肺部吸入了不少水,住了快半个月医院,身体由此变得虚弱,于公于私,我都得为她负责。”
贺知舟说得太直溜,导致他都没有注意到,安宜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愤恨,变得沉默,变得惊讶,再变得沉默。
反反复复挣扎了好几次,最终她的眼神定在了不甘,对,就是不甘:“你是指,你外公七十岁的生日宴吗?”
贺知舟一怔:“你怎么知道?”
眼底有眼泪渗出,安宜摇头:“你既然确切的记得这一天,那你记不记得,这场宴会,姑姑避嫌没去,就让我代表贺家女眷跟着姑父去了,而在宴会之后,我因为着凉导致的高烧不退,也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后还落下了体质虚寒,逢大姨妈必痛的病根?”
贺知舟茫然,不知安宜选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一茬,是因为什么。
本来开口询问的,看到安宜流泪的眼睛,他眼睛一刺,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许多被他忽视的细节。
他眼睛蓦然瞪大:“是你?”
安宜死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控制不住的眼泪往下掉。
贺知舟双手抬起,握住安宜微微发颤的一双手:“我被骗了?十年前,不计生死救了我的是你,这十年,备受伤害,但从来不说的也是你?”
深埋了十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安宜眼泪就像绝了提,越流越凶:“我没想到你会认错人,我本以为你不爱我,还选择与我在一起,应是知道我做的那些事,知道我无论作为妹妹,还是作为女朋友,曾经都很爱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更爱你。”
“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开心处。
短短一刻钟,大喜又大喜,贺知舟终究没控制住,灼热的泪顺着他冷峻的面庞,悄然滚落下来。
不想哭,他抬手,想抹掉眼泪,可那眼泪太多,靠他自己根本抹不掉,还越来越多。
他索性不再控制,跪地的腿慢慢直起,呈半屈的姿势,避开肚子抱住了安宜。
良久的相拥,直到腿都麻了,贺知舟终于小心翼翼,松开怀里的女人:“既然十年前十年后都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你,小宜你就再给一个机会,让我的最后也是你,好不好?”
“我知道我这几个月,做了一些错事,伤害了你,但你要相信我的初衷本不是伤害你。”
“我父母我奶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没有一段失败的订婚,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一直单身,直到我有能力自主选择婚姻的那天。”
“我以为等我有能力自主选择,或许我就有底气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没有想到,你不会永远的等我,我也没有资本说要你就一定能留下你。”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晚了,不管我愿不愿意,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但是小宜你要相信,我的初衷本不是这样,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我没想过你会很快的答应我,也没要求你一定要答应,只求你给我机会,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第一备选。”
第一备选...那就是备胎啊。
安宜以为,贺知舟能默不作声的为她做饭,已经够卑微了,远没想到他还有更卑微,甘愿把自尊放在脚下给她踩的时候。
是有点好笑:“如果我永远都不会选择你呢?”
“那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贺知舟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笑中带泪,笑得开怀:“我可以不是你的好丈夫,但我一定是孩子的好爸爸,是你人生后半程的好搭档。”
安宜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觉得她可能是眼泪流得太多了,把脑子里的水流出来了,也有可能是孕期激素作怪,还有可能是这一刻的贺知舟太卑微,太可怜。
她忽然就想试试看,因为愧疚,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于是她就点头应了声好,然后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