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十二攀上轿去,等侍者帮忙掀开轿帘,再缓缓步入其中。
大轿之内,比想象之中还要宽敞,窗明几净,床榻之上,对坐着一个面目白净的青年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居中摆放琳琅满目的美食,一老一少各执一个轻巧精致的酒杯,缓缓而饮,似乎不曾注意他的到来。
伍十二轻轻咳了一声,也不知如何应对,毕竟长于乡野,连县令也不曾面见,只能自行揣摩,老者仙风道骨,飘然无尘,应该就是仙使,于是对老者拱手道:“山野村夫,不知礼数,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老者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缓气之后,笑道:“小子,莫乱来,仙使可不是老夫,老夫不过仙家一家奴耳!”
孔一啸摆手道:“陌叔,你是我孔家的大管家,又岂是家奴?”
两人对伍十二已刮目相待,言谈并不见外,也不怪罪。
只因伍十二明知是仙使大驾,还能镇定自若,哪怕是离国君主,在面见仙使的时候,也是诚惶诚恐,更何况孔一啸身为仙庭钦定的仙使,寻常仙人见之,也要恭恭敬敬。
殊不知,伍十二根本不了解仙使所为何物。
伍十二脸上一囧,对孔一啸拱手道:“恕我眼拙,得罪!”
“无妨无妨!”孔一啸认真打量伍十二,其身材壮实,与麦色皮肤倒也相衬,而面容更是姣好,只可惜穿的一身廉价衣物,与轿外的侍者都天差地别,更不必与自身的绫罗绸缎相比了。
心说:果然是山野村夫。嘴上却道:“伍十二,本使召你前来,有事想要请教,你且如实答来,答得好,自有赏赐。”
“知无不言!”伍十二嘴上答应爽快,可心底一紧,暗道:恐怕不好应付。
“你如何能够预知灵灾?”
伍十二明显一怔,原来那恐怖的灾难称之为灵灾。
仙使显然对他能够预知灵灾很感兴趣。
但他也不清楚根源,而且涉及木牌,木牌又关系他的身世,一旦和盘托出,木牌岂不易手?便学胡天师的口吻,半真半假地说:“祖宗托梦告知……”
话没说完,孔一啸打断道:“你是弃子,被人收养,连祖宗都不知道是谁,如何给你托梦?”
伍十二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底细,对方竟然一清二楚,谎言还没有编造出来,就惨遭戳破。
可谎言已然出口,就只能瞎说到底。
“不瞒仙使,我确实是从梦中所知。”
孔一啸脸色阴冷,不再说话,对伍十二的好感荡然无存,其地位无比尊崇,如何能够忍受山野村夫的一再欺骗?
陌叔见机说道:“小子可知,预言灵灾,是仙人也不能办到的事,你有何机缘,不妨说出来,总比丢掉身家性命要强。”
伍十二更是心惊肉跳,之前以为预言灵灾对仙人而言易如反掌,据老者所言,竟连仙人也无力办到。
如此一来,说明木牌远胜仙人,绝对不能暴露!
可死亡的威胁又近在眼前。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取舍。
陌叔发觉伍十二的犹豫,趁热打铁道:“小子,你一介凡人,守着机缘也是毫无益处,反而徒增祸端,不如交代出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凡人”字眼,如一根针刺入伍十二的心脏。
说出秘密,再交出木牌,在仙使的庇佑下,富贵一生?与其说是富贵一生,不如说像轿外的侍者,堂堂的将军,以及自大的使者一样,卑躬屈膝,奴颜献媚罢了!
与其如此,不如去死!
“我说了,就是从梦中所知!”
陌叔面色铁青,冷冷地道:“不知好歹!”
孔一啸站起身来,一股恐怖的威压倾泄而出,罩在伍十二身上,致使其身形扭曲,几乎跪倒,但硬是被他抗住,直至脚下木制地板破裂,双脚陷于其中,也不曾弯腰屈膝!
“说,还是不说!”
伍十二咬牙道:“是在梦中所知!”
“找死!”孔一啸往腰间一抹,手上现出一块闪放七彩光芒的令牌,以掌托之,令牌飞速旋转,形成圈圈光晕。
光晕忽而变幻,虚化而为长枪,枪尖直指伍十二的眉心。
“再不说,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