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王菲抢着洗碗，我也不谦让。“腰膝酸软”，是我们这种病的普遍症状。但“腰膝酸软”的表达太过轻飘飘了，对于我来说，非但洗碗是绝对的累活，还蹲不下来，一旦不小心跌倒在地面上就起不来了。无论是仰八叉还是狗啃泥，自己怎么弄，都起不来。

我曾经跌倒在马路边一次，没人肯施以援手，最后是将自己的身体弄到街道边沿，利用街道边沿的高低落差才爬了起来。另外一次，跌倒在医院里，被病友和护士扶了起来。这个事情还上了医院的网，被用作宣传好人好事的例子。

不久后的一个黄昏，刚刚换好衣服想去医院，不慎又跌倒了。只好打电话求救，王菲和其他两位老师一起赶到，直接把我送进了血透室，看到我开始正常透析了才离去。之后，有感于我的身体状况，同事和朋友们经常来看我。朋友们来，自然要上几道菜，喝点酒，吹吹牛。

我站着做饭是没有问题的，秀一下我的几道经典快手菜吧？这不是吃吃喝喝的问题，而是在病痛和寂寞中如何度过艰难岁月的问题。美食是一道光，照亮了我虚空的日子。

清蒸鱼：鲈鱼、鳜鱼、石斑鱼、笋壳鱼都可以，什么也不放隔水蒸九分钟。倒去盘中水，加葱花，淋上热油。浇调味料。

干烧虾：大头虾、基围虾、斑节虾等，去虾线和内脏待用。锅里放姜片、葱。把虾放到上面干烧五分钟。蘸预先准备好的蘸料。

贝类：花蛤、油蛤都行。冷水下锅，水开了贝类也开了。捞起，淋上葱油和调味料。

白斩鸡：理清好的整鸡隔水蒸四十五分钟，切好，蘸醋或酱油。

我的这些菜，最要紧的是食材好。至于红烧肉之类需要花时间的菜肴，我在客人到来两小时之前就准备了。反正不用力气，只要打开天然气即可。这样，我负责做饭，朋友们负责洗碗，度过了病中许多充实而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