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你这伤,起码得半个月功夫才能痊愈。”
在这里,什么职务都不好使,琼州出来的那帮妇人丫头自不必说,后来招进来的慢慢也体会到了,战士在前头拼命,她们同样不畏矢石,每每从死人堆里把人扒出来,不知道救下多少条性命,有了这一层在,伤员们天生就要矮一头,再加上人家都是女子,有力气也使不出,声音大一点的,人家直接给怼回来,丢了面子事下回换药别想再温柔了,一准给还回去,如此这般几回下来,军中便流行起一句话,“另得罪吴老四,莫得罪他娘子”,传闻被他看中的,就是其中某个医师,据说之所以会看对眼,是因为某日某女卸掉一条人腿,血淋淋地提在手里,面不改色地大吃大嚼,彪悍的形象顿时深入男心,可谓一见钟情,在军中传为佳话,成没成得先不说,至少没有明确地拒绝,这在琼州就算是有门儿了,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是畏惧他的凶狠,不敢说出口。
哪怕是闻名的英雄军,这些医护也没留什么情面,云帆的要求被拒绝,想要找自家媳妇儿走个后门,结果人去了巡诊,一时没有回来。
“云军使,嫂子在也是不成的,主君亲自吩咐过了,前厢第一军哪怕是伤愈了也不得归队,全数充做护卫之用,由主君亲自掌握。”
见他有几分沮丧,又安慰道:“你们现在总共不到五百人,上去了也不过是个指挥,能干什么使的,还是留下来吧,有你们第一军在,咱们也能安心不是?”
这就没法子了,主君肯定是好心,想为他们第一军留下种子,将来人员一扩充,以现有的人员,搭一个军甚至一个厢都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想到即将要与鞑子决战,就让人心痒难耐,恨不能马上好起来,哪怕是摇旗呐喊敲敲边鼓也成啊。
做为军中首席医师,赵三娘子负责的不光是伤员的医治,还有全军的防疫和诊治,其中也包括了一群特殊的人物。
俘虏。
当然一般性的俘虏是不会随军的,至少也得有些名气,具体就是武将千户以上,文臣州府的总管以上,这种人在元人那里都是精英阶层,自然不会太多,从半岛打到大都城下,统共也就两三百,一多半都是半岛上的战果,进入河北之后,几乎没怎么添新人,反而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病死了几个,眼下还有三百不到。
既然是俘虏,活着总比死了强,每隔一段日子,也会组织一次巡诊,主要是后营里的辅兵,自然也包括了他们,否则万一来一流行病,就会祸及全军。
这回生病的里头,包括了阿里海牙这个最大的头子,当然这并不是劳动赵三娘子的理由,在她眼里,病患没什么等级之分,只有难度之别,阿里海牙患得不是外伤,他腹痛。
“赵师,他还有救么?”
廉希宪不无担忧地问道,甚至用上了敬称,要说哪个宋人人在俘虏中最有威信,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娘子绝对是一个,即使脸上冷冰冰地,治起病来从不含糊。
赵三娘子收回手,又在他的腹部按了按,心里有了几分数。
“可能是痈症,若是要确诊,需得做个超声,取过来怕是来不及,抬去医院吧,我让人准备手术室,一到就可以开刀。”
“开刀?”
廉希宪听得心惊,顾不得仪态,连连哀求:“赵师手下留情,他只是吃坏了肚子,就算没得救了,留个全尸也算是一份功德,何必要让他尸骨不全呢?”
几个军士挡在她身前,手上的火枪平端着,目光充满了警惕,以免出什么意外,听他这么说,赵三娘子还没开口,他们先是轻蔑地一笑。
“蛮夷就是蛮夷,赵师何等人物,那是天上的菩萨,活人无数,岂会做那样的事。”
“他当分尸呢,就你们这种尸骨,埋土里都嫌脏,谁耐烦动刀子?”
赵三娘子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命人抬了送去医院,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教学型的手术案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舍得让他死。
“一会都看仔细了,别怕,当初我就是这么学的,对于,去中军找一下,有一种录影的机子,就你了,让吴老四送来,跟他说,咱们要使一回,主君那里我去说。”
“哎。”
被她指到的女医师面色通红,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