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上有些喜悦,说道:”你是个有心的人,有这样的儿媳,郡主也是福气。”
太后和新君离开,所有人又是恭敬地磕头行礼,只是弘轩的脸色很尴尬,桑榆继续跪在原来的地方,似乎有了一些底气。
一天的迎来送往已经结束了,桑榆揉揉自己的膝盖,后面的之桃扶着桑榆站起来说道:“回去给郡主泡泡脚,好好揉揉,还有四天的事情。”
若是没有之桃的搀扶桑榆肯定会摔倒,桑榆有些虚弱,说道:“前面的客人都走了?”之桃说道:“上京城的各府王爷多半是上午来的,下午来的也是早早地走了,奴婢看王妃就是不想让您起来,才迟迟不来回禀的。”
桑榆拉着之桃的手,似乎在安慰之桃说道:“她手里只有这些小小的伎俩,怎样耍你都看出来的,没有一点的气量,让人看不起。”
弘轩、淑惠、弘辕三个人登上听天台,来到桑榆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弘轩说道:“今日是丧仪的第一天,今日辛苦郡主,请郡主好好休息。”
桑榆说道:“最辛苦的还是你们夫妻,几位王爷都夸奖你们小夫妻丧仪办得体体面面,夫妻同心,是王府的主心骨,庆王爷一直在夸奖你,说弘轩有你父亲的风骨。”
弘辕没有说话,看着桑榆与弘轩都在说着伪善的话,真的觉得恶心。双方都希望对方死在听天台上,面对的时候还是说着相互安慰的话。弘辕仿佛在看戏,一场小丑作怪的戏。
深夜弘轩和淑惠回到墨渊居,冬莲轻轻揉这淑惠的肩膀,弘轩看着有些疲倦的淑惠有些心疼,弘轩知道自己能在王爷的位子上能做得平稳,多亏淑惠母家的功劳,高阳郡主和岳丈才是自己的依靠。
弘轩走到淑惠的身后,示意让冬莲离开,用自己的双手在淑惠的肩膀上轻轻揉着说:“今日真是辛苦你,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你是我强大的后盾,早上太后说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样面对,当时我被吓死了,真不知怎样回答,幸亏有你。”
淑惠没有回答的弘轩,对一旁的冬莲问道:“今日翠儿有什么消息?”
冬莲说道:“翠儿一直在听天台上伺候,她说郡主的样子不是很好,下来的时候一直要人扶着,后来走不下来是几个太监用软轿抬下来的,晚上也没有吃东西。”
淑惠拉着身后弘轩的手说道:“孱弱的郡主不能小看,这个女人是一个可怕的人,咱们这几天要当心。”淑惠又对冬莲说:“让翠儿这几天要好好看着邀月阁那位,在听天台上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记下来。”
邀月阁里,张玉垂手站在桑榆面前,张玉不敢去看桑榆的脸,那是一张已经没有血色的面孔,张玉总有一种不详的预告,桑榆似乎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从心底讲,对于这两位女主人自己都是信服的。桑榆强悍有些霸道,淑惠人情味浓一些,两个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若这两个人在王府同时存在,相互制衡,相互打击,自己总能找到偷懒的地方,若是这位虚弱的郡主真的早早地死了,王妃一人独大,自己就是王妃身后的一个小跟班。
桑榆的声音不大:“今日请您过来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张管家。”张玉不知后面是什么事情说道:“郡主说的哪里的话,只要小的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桑榆继续说道:“今日我在听天台上看到各府的王爷,还和几位王妃、夫人说说话,提到咱们睿王府在上京城的几家店铺的生意很好,你也知道我这一年已经不管家里的账目了,想问问你咱们在的店铺的生意怎样?”
张玉松下一口气说道:“去年蓝人入京,生意肯定是受到影响,不过有郡主之前卖粮的影响力,后来王妃从漕运生意拉来一部分,现在陆路不安全,有漕运协助,咱们睿王府在外面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和其他王府相比已经是很好了。”
桑榆继续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把手中的地契和银票整理一下,我想在最后那一晚摆在灵堂上,我会守在那里,景宸的灵牌就要供奉到太庙,配享太庙自然是无上的光荣,可是之后我就永远见不到了,我会在那里守一夜,家里的地契银票是真金白银,是咱们睿王府的身家,我想让景宸在看看,这家他走后大家过得还很好。”
张玉有些犹豫,事情并不麻烦,只是有些不和规矩。
桑榆看出张玉为难,说道:“张管家有些为难吧,现在王府都是王妃做主,我这样让您为难了,算了,就当我没有说。”
张玉知道早上郡主在听天台上对太后说的话,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眼前这个人一定会找机会教训自己的,张玉说道:“这几天王府里都有很多事情,小的也是走不开的,账房有一些银票,不是全部,可以放在灵堂,小的回去整理一下,第四天一定送到郡主手中。”
桑榆听到有转机,脸上也有一丝喜悦,说道:“能摆上一些银票就行,只是我的一些心意,真是难为你,你还是和王妃说一下吧。”
张玉说道:“这些都是王府的,摆在账房还是在灵堂都是在王府,只是换个地方而已,郡主请放心。”
桑榆满脸感激地说:“放心,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巧鸣现在是曾王府派到睿王府的帮工,每日的事情就是听天台的下面伺候,每日从库房取来纸钱、香烛送到到听天台,再把上面的各种垃圾取下来。每天三次,之后就是各种打扫和整理,每次登上听天台巧鸣都是低下头,只有一次偷偷看向跪在前面的桑榆,巧鸣从没有见过景宸,但是在心底和桑榆有一样的悲伤。思念最爱的人的情感都是一样的,都是心底流血的感觉。
令仪也是曾王府的帮工,稍微细致的工作都是有睿王府的宫人来做,令仪的工作就是在院子里打扫。有一次弘轩从自己的身边匆忙走过,令仪规矩地低下头,等弘轩的背影消失后会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地方。
是之桃的声音,这是一个温暖的声音,“郡主,起来歇歇吧,让奴婢给您揉揉腿,今天是第四天,郡主只要过了明天,丧仪办完了,到时候咱们就会曾王府,您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桑榆的声音更加虚弱:“我只有这一天的时间了,明天景宸的灵牌就要供奉到太庙了,可以和大齐的历代先祖在一起,受到供奉和敬仰,只是我今后也不能看到了,今晚是我和景宸的最后一晚,和下面的人说,今晚我不回来,就在听天台守灵,和老王爷告别。”
“您的身体,不能这样操劳!”之桃劝慰道。
桑榆说道:“死不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弘轲和吉祥最近怎样?”
之桃说道:“这几日的祭拜也是苦了三世子和吉祥格格,每日都要在听天台上跪着。”
桑榆再次来到听天台上,迎面看到乳母把弘轲抱过来,弘轲不到四岁,每天由乳母抱着来听天台烧一次纸,磕头,这场丧仪在弘轲的心中不会留下任何的记忆。桑榆从乳母的手中接过弘轲,一旁依玉才人十分紧张,连续几天都没有和弘轲亲热,弘轲有些抗拒,但是桑榆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弘轲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挥舞这小手,向桑榆报以笑脸。乳母在一边说道:“小世子就是和郡主有缘分,刚才还哭,郡主一抱就笑起来,真是母子连心啊!”
依玉才人在一旁尴尬地说道:“弘轲和郡主最亲了,看到郡主马上有笑脸。”桑榆在弘轲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自言自语:“弘轲的精神这样好还是才人会照顾孩子,今后还要麻烦才人要照顾弘轲。”桑榆换了口气对乳母说道:“要吃些奶,这样才能有力气,就能马上长大了。”说完就恋恋不舍地把弘轲还给乳母。
这一日来的宾客并不多,桑榆能休息一下。二更时分张玉来到听天台,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到听天台,看看一天结束后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张玉给桑榆行礼请安,把一个小包袱递到之桃手中,桑榆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叠银票。桑榆说道:“张管家放心,今晚我就在这里守灵,陪老王爷最后一晚,这些银票不会有问题的。”张玉走后,之桃把一个小包袱放在灵堂上用一个香炉压上。
三更到了,梆子的声音在王府的街道上敲响了,桑榆跪在地上烧完今天的最后一次纸,看着面前的火焰变成灰烬。桑榆站在听天台的一边,扫视一下这里的宫人,守灵的宫人已经是筋疲力尽,没有一点精神,大家知道忙完这一晚,之后就不会熬夜了,明日灵位和棺椁出府宫人们就没有事情了,这几日真是把这些宫人累惨了,几个宫人靠在一起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