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香消玉殒,脊椎骨被折断,身躯因巨力的挤压而变形,像一只被压路机压扁的花栗鼠,内腑脏器全从裂开的肉块中跳出。
从被压迫的社会奴隶变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捕食者,男人很享受自己的改变和身体内的神奇魔力。甚至,有时候他想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中间放声高歌,体验自由的快乐。
但…有期限的自由还是自由吗?
“混账东西!”
男人垂着脑袋,满脸烦躁,嘴里不知在骂谁。是那个被塞进粉碎机的胖上司,还是那个被房门夹扁脑袋的刻薄大妈…
“思考人生?并不算搞笑的行为艺术。”
回荡的重音听不出男女,但语言节奏的韵律莫名轻快,令人不自觉间卸下警惕心。
“别废话!我要!最后一针!快给我!我马上就自由了!”
“…真是好懂。”
怪异的微笑被如血的鲜红固定在黑底白面的般若鬼面上,惨白和漆黑完美衬托出刻画的弧度,明明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黑连帽衫和同色束腿裤,搭配厚底运动鞋,怎么看都不过是名夜跑的路人,奇怪又违和。
接住抛过来的密封管,内部黑红相间的粘稠液体挤出气泡,管壁附着的液滴缓缓流下,隐约有热油遇水的噼啪声传出,就差把危险的骷髅标志贴在旁边。
男人并没有像过去的几天一样,瘾君子似的急不可耐,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东西有大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你真是那边的人吗?!”
肩膀耸了耸,来者转过身,大大方方露出不加防备的背影,挥着手,朝夜场的灯红酒绿走去。
“扔掉也无所谓,自便。”
直到人影消失,男人踌躇片刻,咬咬牙,一仰头,将整支玻璃管丢入口中,扶住斑驳的瓷砖,踉跄着闯进反方向的繁华。
混着玻璃渣的鲜血沿嘴角流下,在布满呕吐物和不明污渍的画板点出朵朵梅花,水滴声渐渐远去,城市的角落也重新回归平静。
然而,不请者自来,小巷的安稳没能持续多久,木屐叩在地上,清脆如僧侣手中的木鱼。
“有趣…”
简单的妆容却能勾勒出眉眼间的万千风情,明明是纤细单薄的身形,弱柳扶风,手中却提着几乎追平身高的长刀。
缠绕红色丝线的,精美如艺术品的黑纹刀鞘沾了点尚且新鲜的血迹,轻轻蹭在锦袍下摆,写意飘然,划出一道惊艳红痕。
而后,桃红色衣帛就被这条红痕侵略,不断向上腐蚀,边缘则是触目惊心的焦黑。
来人了然,嘴角上扬,状若癫狂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刀光一闪,锦绣纷飞,好不美艳,宛若三月随风而动的桃花瓣。
“哈哈哈!真是有趣!居然把我看中的玩具抢走了,真是…”
捂住脸,身体没有骨骼般大幅度后仰,挽起的黑发几乎要接触到肮脏的污秽,坏掉的木偶突然停止发笑,一点点回正身体,指缝间露出灿烂的金色眼眸,里面似乎有曼陀罗花正在缓缓转动。
仰起头,彩色的液体顺着瓷器般光洁的脖颈流淌,浸湿了绣有柳叶纹的精致衣领。
口中喃喃,最后一位客人也顺着血的痕迹,走向那充满喧嚣,酒精,金钱和爱欲的都市。
“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