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昼见此略一思索道:“你是春生?”
男子迟疑地点了下头,“我是春生。”
“那便是了。”昙昼道,“我可以帮你们揪出背后之人,但是事成之后你们要给我引魂符。”
春生将信将疑道:“那你打算如何揪出背后之人?”
“我听闻春府小姐自小幽居闺阁无人识其面貌。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女知晓其面目,而我既不是白马金堂之人,便由我假扮你家小姐,待到揪出背后之人便钱货两讫。”昙昼道,“如何?”
“也好。”春生略一沉思道,“明日有一场宴会,你乔装打扮一番与我们共同出席,若是那人见小姐没死,定然会出手的。只是,我如何信得过你?”
“现在你我算是盟友关系,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赌坊坊主介绍来的人,如果出事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昙昼毫不留情地将人卖了。
春生欲言又止。
昙昼看出了他的顾虑,继续努力道:“我你信不过,坊主你还信不过吗?”
春生下意识道:“自然是信得过的。”
细细听去,他的话语里竟然有几分敬畏。昙昼心中疑惑,一个小小的赌坊的坊主,如何能让白马金堂半个招牌的人感到畏惧呢?
院内有几个小厮正在洒扫,见有来客便拖着半缥缈的身子朝她行礼。昙昼的思虑被打断,春生道:“这位是小姐。你们来几个人去院子里把那具尸体安葬了。”
小姐素来是以面纱示人,故而小厮们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唯有开始见过昙昼的几人面露怪异,但昙昼相信春生会解决好这些事情的。
如今的关键之处在于,如果这些人中有杀害小姐的凶手的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姐的修为已经到达化神期,这里的小厮大多练气筑基修为,修为的鸿沟是不可跨越的。
注意到背后灼热的目光,春生扭过头来,见昙昼一直盯着他,不由蹙眉道:“怎么了?”
“没事。”昙昼收回目光,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小姐的房间里,只是不同的是有一个婢子看着她。
小姐的房间十分简单,但是昙昼第一反应就是压抑,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了无生气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各色鲜花不小心从花槛之中探出头来,婢子连忙拿来剪刀将其剪掉。
午时刚过,婢子拉了帷幔,展开屏风,朝着她道:“小姐该休息了。”
“也好。”昙昼坐在床榻之上,待到人退到屏风后面才拿出玉简来给萧寂传信说自己不回去这件事。忽然她传灵息的动作一顿,看着自己写下的一行字有些愣神,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牵动起来——对方杀春家小姐的动机何在?
春家虽然只有一个小姐,但还有一个义子春生,便是图谋春家的半壁江山也该两人一起杀了才是。而且论本事,春生的能力是大于这小姐的,便是将来小姐继承了春家,也大多要仰望春生帮助。
可死的却是小姐。
午休的时间很长,为了不露出破绽,昙昼的生活是按照小姐生前来部署的,从午休起床之后便是长达两个时辰的看书和练字环节,昙昼挥笔一蹴而就,婢子掩面无语凝噎。
这字,实在是不敢恭维。
婢子觉得幸好自己不是她的教书先生,不然准得气死不可。这字简直丑得人神共愤、罪不容诛。若是乞儿拿了这字去讨要财物,不但拿不到钱怕是还得被文书生们打一顿。
练字看书之后便是女红,昙昼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一时不防被针扎了手,豆大的鲜血冒了出来,她龇牙咧嘴半晌,婢子这才放过了她。
夜半漏雪,窗子被打得噼啪作响。昙昼睁眼便看到窗边站着一人。细长的影子从窗纸上投射下来,她连忙翻身下床,谁知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转身快速没入雪幕之中,只留下一道黑影。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张纸人飘飘悠悠从窗户缝隙之中飞了进来,昙昼捏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谁也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