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月隐云深,凄风冷雨。
揽霞山东侧的一处石壁下,一名少年隐藏其中。
手持弓箭,目光如火。
刺骨的寒风吹进石壁,也透过他破旧的粗布麻衣,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他却如同一尊雕塑般,动也不动。
即便是雨水落在脸上,眼睛也不眨一下,如鹰隼般冷冷盯着远方。
如果林远没猜错的话,李寿要找的灵兽,名为地火蝾螈。
此物可谓是浑身是宝,尤其是它眉心那颗宝珠,传说可以化解瘴毒,明目清心,滋阴养肺,甚至是延年益寿。
但这地火蝾螈常年生活在狭窄的洞穴、岩缝深处,等闲不可见,而且听觉极为灵敏,行动也异常迅速。
更令觊觎者头痛的是,它那一身坚比钢铁的鳞甲。
林远儿时常听林父念叨这地火蝾螈,说什么差一点就抓到,明明知道在哪却无从下手,要是抓到了三年不愁吃喝,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一晃十年过去。
难道李寿找到了将这地火蝾螈引出来的法子?
林远来不及多想,阵阵脚步声,已伴随着飘摇的山雨,由远及近地传入他的耳中。
“二叔,这山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咱大半夜冒着雨过来?”
李寿并无子嗣,说话之人乃是李寿的侄子,李勤。
此人乃是县城武馆的学徒,平日里没个正经营生,仗着自己学了点功夫,欺行霸市,调戏妇女,无恶不作。
“哼哼,值不值?你听好喽,今儿个咱们要是成了,净赚二十两白银!”李寿得意的声音响起。
“夺少?二十两?”李勤瞪着眼睛,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稳当点儿,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李寿不满地说道。
“知道咱们一会儿要抓什么吗?
地火蝾螈!”
“嘶……”李勤虽刚进武馆不久,但对这等奇物也是有所耳闻。
“二叔,您可真是神通广大!”
“这算什么神通广大,”李寿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却有些落寞,“依仗山水之势,测算灵物方位,乃是相灵一门的看家本领。”
“相灵?”
“你不用知道太多,也不是叔叔舍不得教你,只因这相灵术禁忌颇多,代价也大。”
“所以我才费尽心思,将你送入武馆。”
李寿看向自己的侄子,脸上难得露出慈爱。
李勤低头应了一声,有些不以为意。
李寿见状叹了口气:
“我那师兄天赋异禀,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传授,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我当年也差点死在瘴毒之中,一条命如今只剩下半条。”
“修行武道,壮大根本,才是正道!”
李勤忍不住问道:“您还有师兄?没听过咱们县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你不知道很正常,但他儿子林远,你肯定认识。”李寿冷笑一声。
“林远?跟李府有婚约的那个林远?”
藏于岩壁下的林远,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他们会聊到自己身上。
“这人也是够惨的。”李勤嗤笑道。
“惨?只能怪他倒霉,不把他吃干抹净,难道还养着他?”李寿不屑地哼了一声。
“另外,你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吗?”
“他娘?听说是想不开,喝了毒药?”
“哼。”李寿冷哼一声,脸色阴翳。
“当年她可算得上是个美人儿,我是日思夜想,抓心挠肝。”
“得知师兄身死山林,我惊喜万分,当即就找上了门去。”
“她当时跪在灵堂,一身孝衣,梨花带雨。”
“我以为她无依无靠,必定乖乖就范,可没曾想,她却将我狠狠痛骂了一番,而后竟直接服毒自尽。”
“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李寿恨得咬牙切齿,仿佛错的是别人一般。
李勤听罢,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您呐,就是心肠太软。”
“嗯?”
“干嘛非得等她男人死了啊?您就该当着她男人的面上了她!”
“对对,有道理!”
“哈哈哈!”
黑暗中的林远,直听得怒火中烧,额头青筋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