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我捏着二叔的肩膀。
二叔点了点头,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回了家。我没有太在意这一段对话,和白氿微信上聊天聊到十一点多就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骑着家里的电动车去了河西公园,立秋之后气温下降的很快,一下就没有之前夏天时那种热浪拂面的感觉了。我依次给白氿与老施打了电话,约好在狗头军师的老房子外面碰头,之后我就骑车去到了狗头军师的住址。
今天十分反常,椅子上是空着的,狗头军师没有坐在门外,我心底漾起一丝不安。
“大爷爷?”我敲了两下门,但并没有人回应。于是我走到卧室的窗户外,又敲了几下窗户,窗内用布帘遮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老头出门遛弯去了?”我心里说道,于是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等等,也顺便等老施他们两个人过来,沉下心来之后,我却忽然闻到门缝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心里有些慌张,想到狗头军师昨天说话的神情,仿佛他知道打开六角方盒后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默念着千万不要出事,颤颤的走到房间窗户的边上。
这种窗户还是那种五六十年代的老防盗窗,木头的老化已经相当严重了,我把手伸进铁栅栏里,试着用力推了一下窗框,果然木头传来裂开的细碎声音。
“这算损坏他人财产吗?”我心说:“算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弄开看看再说。”
我两只手在窗框上用力一推,木头窗框的几个边角逐渐裂开,最后整扇窗户被我推了下去,地板上随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那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我连忙用手扒开布帘,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墙边摆了一张老式铁架床,床上面盖着被子,里面好像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大爷爷?”我对着房间里大声吼了一嗓子,被子底下没有任何动静。虽然入秋,但也不至于盖被子盖的如此反常,我心里一下毛了起来,也来不及细想,走到大门前就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晃动。这种房子不上锁,里面一般都是用又长又粗的木棍做成门闩卡住整扇门,我又用力踹了一脚,只听见里面有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门栓掉在地上,大门被打开。
我连忙跑进房间里,走到那张床旁边,现在非常可以确定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从这床被子底下传出来的。我看着被子,却心生胆怯,有点不敢掀开,生怕会看到我设想的场面。但随后还是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心跳,捏住被子的一角,用力往斜方向一掀,不少灰尘被扬起来,我咳嗽了几下,视线重新放回床上。
狗头军师就侧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瞳孔很浑浊,但表情却很平淡,平淡到没有表情,他的嘴巴微张着,露出的皮肤都有些肉眼可见的浮肿。
这个外号叫做狗头军师的大爷爷死了,当这个场面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反而非常平静,并没有我想象的歇斯底里的崩溃。当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该想什么。我在这个房间里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外面的房间,我带来的两箱随手礼还在老地方放着,在这个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我偶然间看到香炉上的香换过了,底下的香灰也是新的,我随机发现香炉下的异样,上手握住香炉,果然可以动,我把香炉顺时针转了半圈,底下的柜子里有机关的声音传出来,随后从柜子里掉出来一个盒子,我捡起一看,正是六角方盒,盒子已经被打开了,但里面却是空的。
有人拿走了里面的东西,或者狗头军师在这之前就把里面的东西藏了起来。我心里其实更愿意相信后者,随后我的余光注意到了香炉后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这张照片我很眼熟,里面的人是狗头军师的父亲,我的大太爷爷,我把相框从墙上取了下来,细细端详着,很快就发现了右下角的照片有拼接的痕迹。
狗头军师果然留了后手,我打碎相框,把照片从里面拿了出来,照片的反面果然是黄色的古代纸张,但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张纸和照片分离开来,于是我把照片折好,塞到衬衫口袋里。
我重新走到里屋,在床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狗头军师,我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
说完话之后,眩晕感和反胃感忽然从我的胸口遍布到全身,我极度的不舒服,立即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走了半包烟和打火机,走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地面,用手肘撑着大腿,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颤抖,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那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才减弱了一些。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颤抖的嘴唇叼住,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第一口。
煤油味,烧焦的味道。
这种味道进入肺部属实不舒服,但我身上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昨天下午狗头军师坐在这里抽烟的模样,不知不觉中,我模仿着他的样子,又抽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整支烟都被抽完。过了一会儿,我又颤抖起来,随后我点着了第二支烟……
过了十五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老施和白氿先后来到这里。
“你怎么在抽烟?”老施皱着眉头看着我:“少学你二叔啊,那个老不死的呢?”
我没有抬头,只是往里指了指。
“呦,门都坏了,别他妈昨个晚上被小偷光顾了。”老施跨进门槛,走进屋里。
白氿要跟上去,被我拦住了。
“你还会吸烟?”白氿用手扇散了烟气,问我道。
“刚学会的。”我看白氿好像很讨厌烟味,于是用手指掐灭烟头,把烟屁股扔到一边。手指被灼伤的疼痛感,竟然意外让我好受了些。
“卧槽!卧槽!”老施从里面脸色煞白的走了出来,对着我说道:“这老不死的……死了!”
我看着老施,微微点了点头,问道:“这该怎么处理呢。”
“处理?”老施靠在墙上,深呼吸了一口,说道:“你们不是亲戚么,先通知他的儿女,孙子孙女……额,尽量就别说是和我们有关系了,就说来送礼,刚好瞧见不对劲,就进去看看,就发现他死了。”
“好麻烦。”我说道,于是拨通我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