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旁,架在灶台上的瓦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飘散在小院里。
守在灶台前的张远眼看着熬煮的火候差不多了,伸手抓住罐耳提起,将瓦罐里面黑乎乎的药汁倒入了旁边的碗里。
然后送到张母的房间里。
“娘,这药要趁热喝,先放一会儿,再凉点就可以了。”
他吹了吹热腾腾的药汁,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这是张远先前从县城药铺里,专门为母亲购买的草药。
因为过度操劳,张母的身体亏损得厉害,导致长期虚弱多病。
虽然以前找大夫开过方子,可一直都没什么钱购买价格不菲的药材,就这样拖着拖着。
幸好没拖成大病。
现在张远得了意外之财,当然要想方设法让母亲恢复健康。
张母靠坐在床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远娃儿,娘的身体还能支撑,你有钱还是省着多买点米粮吧。”
张远从小食量大,但十几年来就没有吃饱过几回。
好不容易张远自己能撑起这个家了,可村里突然来了位陈老爷,又是征役又要修祠,对外姓人敲骨吸髓。
这日子眼见着又要难熬了。
虽然张母不知道,张远从哪里搞来的应役和买药的银两。
但她本能地想要替儿子节省。
“米粮油盐我也买了。”
张远解释道:“您放心吧,孩儿已经找到赚钱的门路,以后都能吃饱了!”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前世的记忆觉醒已经有五年时间,直到现在他才解决了温饱的问题。
也是无奈。
“远娃儿!”
张母忽然直起身来,一把紧紧握住张远的手腕。
她的眼眸里全是紧张和凝重之色,沉声说道:“我们张家的祖训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张远斩钉截铁:“饿死不偷盗,穷死不为奴,张家祖训,孩儿一直牢记在心。”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枯瘦的手,柔声说道:“也从未作奸犯科!”
见到张远的态度非常坚决,张母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张远笑道:“也不是很辛苦的。”
他拿起小桌上的药碗又吹了几下,然后交给母亲:“应该差不多了,您小心点烫。”
“嗯。”
张母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喝掉碗里的药液。
草药味道很苦。
可她丝毫不觉,反而如饮蜜汁。
喝完药之后,张母很快闭上眼睛,靠着床头沉沉睡去。
张远小心地搀扶着母亲躺下,然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结果他刚刚来到外面的小院里,就听到从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来了!
张远目光一闪,立刻开门出去。
只见那獐头师爷正带着两名家丁来到了门前,差点跟他对面撞上。
“哼!”
獐头师爷顿住脚步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张远,三日之期已至,你的应役银凑齐了没有?”
他看向张远的眼神阴恻恻的,仿佛毒蛇盯住了猎物。
让人不寒而栗!
张远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齐了。”
他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只布袋,再重新回到门前递给对方:“你点点。”
獐头师爷惊讶地接过钱袋掂了掂,然后将里面的银钱全部倒出来清点计算了一遍。
他显然没想到,张远竟然真的凑够了五两应役银。
獐头师爷像是重新认识了张远,悻悻然地说道:“算你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