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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我把柳泉给你带来了。”
老夫子也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院长的书房。
院长杨翰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此刻正画着一副山水画,他头也不抬,
“你这么大年纪了,当着你学生的面,不能先敲门再进来么?”
“敲甚子门,今天给一句痛快话,你珍藏的文章到底给不给柳泉!”
柳泉这是第一次来院长的书房,他环视一圈院长的书房,焚着香炉,青烟袅袅,墙上挂满了字画。
不过,有一道牌匾吸引了柳泉的目光。
这道牌匾只有上联。
“知事忍事不多事。”
下联空空如也。
院长手里的笔依旧没有停,
“郭教谕应该跟你说过,我年轻时在朝中任过给事中,当时很多事都看不惯,看不惯宦官,骂宦官,看不惯权臣,骂权臣,甚至看不惯神皇帝修玄,也骂神皇帝。”
“朝中之人几乎都被我骂了一个遍,最终待不下去只能致仕。”
院长的话里没有任何惋惜。
“可是回过头来看一看,我骂了这么多人,可是神皇帝依旧修玄,宦官、权臣依旧在朝中当道,你说我做的一切有用么?”
院长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向柳泉。
可柳泉并没有看他,而是在盯着柱子上的牌匾。
“那是我致仕那年,同年的一位进士好友赠给我的,即是寄语,也是警醒。
他说如果能找到从心里认可的下联,就可以再次出仕。”
院长笔尖沾了沾墨,继续低头作画,
“上联我日夜参悟,已经十余年,可是依旧作不出满意的下联,如果你能作出让我满意的下联,我这里收集了近三十年的乡试殿试优秀文章,都可借你观阅。”
“好你个老匹夫,不想借就直说,你十余年参悟不出来,还想让柳泉现场给你作出下联么。”
老夫子怒目而视。
“不必当场,作出下联再来找我即可。”
院长头也没抬。
“柳泉不必理他,老夫给你做主,咱现在就把老匹夫的书房搬空。”
“夫子稍安勿躁,学生想出一下联,请院长鉴赏。”
院长没说话,他手里的画作已经到了尾声。
柳泉在书房里踱着步,轻吟出声,
“知事忍事不多事,
静心养心不欺心。”
笔触流畅的院长手中忽的一顿,在画作上留下了浓浓的一笔。
他拿毛笔的右手不住颤抖起来,眼前竟然有些模糊起来,
“静心,养心,不欺心!”
“好一个不欺心!!”
他寒窗苦读二十年,终于高中进士,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只要在官场努力浮沉几十载,
不说同流合污,哪怕是和光同尘呢。
以他的聪明才智,成为封疆大吏,甚至更高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不愿意欺心。
他觉得官场不应该这样贪墨成风,百姓更不应该如此困苦。
所以,当年我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之所以没有成功,是方法错了。
院长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
“知事忍事不多事是手段,但无论如何绝不可欺心!”
“不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