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风的声音。
一回头他在小酒馆的柳树下走了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诗经》递给杜若说道:“我看完了,还你吧!”
“我家中还有一本,这本就送你吧,闲时做个消遣。”
魏南风喜道:“那么我就收下了。”
两个人也没有多言语,他就转身走了。
欣蕊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借给他的书?”
“有些日子了。”杜若回答。
“嗷……!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谎道:“这种小事过后就忘了。”
再说魏南风,偶遇华阳的那一天,他回到城防营就听说把总(正连级)在找他,他不敢耽搁转身便去了。
来到把总的营房,副把总也在,他问到:“不知长官有何事吩咐?”
“你叫魏南风?”
“是”
“你与京城的李慕白家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白,没有关系的。”
“那他们府里怎么会送你两坛酒。”他不相信的打量着魏南风。
“嗷!酒?您说的华阳公子?”
“华阳公子是李慕白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你回去吧!”
原来军队里面也是这么的事故,生怕冷落了哪个明门望族的亲眷。给自己的仕途埋下拌脚石。
魏南风告辞出来,吹着迟暮的微风,不觉得又来到了故地。
记得他们几个人刚到城防营的那天。经过一路颠沛,长官给他们放了一个下午的假,穷当兵的也没什么可置办的,大家都选择睡觉。
但是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总是难以入眠。
深秋的下午,士兵都出勤了,营地里寂静异常。隐隐的有笛声入耳,他侧耳倾听,笛声悠扬缥缈。更添了离人些许乡愁。
披衣起身,寻着那笛声来到城防营的后山上。蔓路荒藤,秋容萧索。艳阳斜照爽气孤高。风吹黄叶落,岭上枯枝绕。
笛声渐近山岭越高,一座石砌的围墙,把他与吹笛人隔开了。
坐在山石上,笛声断断续续,起起落落,戚戚冷冷!不知墙内人有何伤心事?能说于天涯沦落人否?
不远处的黄叶上,枝杈间挂着一块崭新的丝帕。把它摘下来。红色的丝绸绣着一簇白花翘着黄色的花蕊。帕子角边有诗曰:远去蓬莱孤鸿影,越女逐浪釆红菱。波光弄水盈盈笑,莫负杜若此开情。
墙内可是一女子?这一定是她的帕子?可以给她抛到墙内去,可是又……。
笛声住了,平心静气的安宁。
然后传来沉迷婉转,音韵绵绵,情意浓浓的曲调曰:“吾闻池中鱼,不识海水深。吾闻桑下女,不识华堂阴。贫窗苦机杼,富家鸣杵砧。天与双明眸,只教识蒿簪。徒惜越娃貌,亦蕴韩娥音。珠玉不到眼,遂无奢侈心。岂知赵飞燕,满鬓钗黄金。……”
这歌声果真是个女子,他微微一笑。歌声渐远,帕子上似乎还有那一簇花儿的香气。魏南风将之揣到怀里,下了山。
有一天他在大长公主府的小西门当值,忽听有人喊道:“杜若,杜若……。”
愉悦有磁性的声音回答:“在这里。”
他一惊一转眸,一个春天一样的可爱的少女,圆圆的脸一对传神的丹凤眼,微微有点胖,高矮适中。在美女如云的大长公主府里她如浮云般存在,但在魏南风心里她又如星光般闪烁。
远去蓬莱孤鸿影,越女逐水釆红菱。波光弄水盈盈笑,莫负杜若此开情。莫负杜若、杜若……。
于是他想:做为一个石匠的儿子,如若不是被征兵,能识几个字的自己也就是个小石匠。这样低微平凡的人,倥偬岁月里能娶个这样有才情的女子相伴一生便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