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晴怔怔地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药材,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杂着一丝丝苦涩的气息,仿佛预示着即将面临的挑战。“清秋,你不会是想把这些药全部熬成汁让我喝下去吧?”她带着几分惊恐问道。叶清秋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无奈:“这么多药材,就算熬成汤,你也要喝到猴年马月去了。”
沈诗涵轻轻掩嘴笑道:“看样子,应该是用来泡澡的吧?这里烧着两大锅热水,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叶清秋点了点头:“诗涵说得没错,若是仅仅需要服用药物,在学院里就能解决。但这次情况特殊,需要内外兼治。”
夏芷晴闻言,表情明显放松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然而叶清秋紧接着的话语却让她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不过,这堆药材确实是用来泡澡的,但还有几包药材是要熬汤喝的。你的身体寒气很重,必须内外兼顾,配合针灸和拔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什么?还要针灸和拔罐?”夏芷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从小习武的她,身体远比一般女子强健,几乎从不生病。针灸这种治疗方式对她来说几乎是陌生的,而她偶尔受伤时体验过的拔罐和刮痧带来的不适感,至今仍令她难以忘怀。
“清秋,能不能不吃药,不针灸,也不拔罐?”夏芷晴苦着脸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叶清秋当然不愿意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但在当前的情况下,每一步都是不可或缺的。夏芷晴的脉象异常,还伴有严重的心脏疾病,治疗的成功率只有六成。因此,叶清秋不敢有丝毫懈怠。
叶清秋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坚定:“晴姐姐,我们并非故意让你受苦。这个治疗方法是我和舒尧共同商量决定的。你体内的寒气聚集得太深,需要用温热的药物来补充体内经络的能量,从而将寒气排出体外。针灸是为了确保温热之气能够准确地输送到每一个穴位,而拔罐则是为了去除体内的湿寒。这两个环节缺一不可。”
越是病情严重的患者,治疗过程往往就越痛苦。但在这条通往健康的路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珍贵。叶清秋继续说道:“晴姐姐,请你相信我们一次吧。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应该相信舒尧吧?”
叶舒尧虽然只有九岁,但他的医术亦是十分高明,犹如神话般存在,他手下的针灸轻盈而精准,宛如春日细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他调配的药方如同古老的咒语,能驱散病魔,唤醒沉睡的生命力。在医学的领域里,他的技艺已臻化境,成为无数患者心中最后的希望之光。
想到这,原本有些同情夏芷晴的沈诗涵也开始在一旁安慰道:“晴姐姐,你就听心儿一回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病情有多严重,但从清秋和舒尧的态度来看,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之所以选择瞒着太师府为你治疗,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夏芷晴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她明白,无论治疗过程多么艰难,为了活下去,一切都值得尝试。叶清秋心中却充满了矛盾——她不愿意告诉夏芷晴真实的病情,担心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心理负担,但又深知隐瞒真相并非长久之计。
叶清秋轻轻地握住了夏芷晴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晴姐姐,我们会一起度过这段难关的。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们都会帮你战胜它们。”
生于世家大族中的女子,即便是未曾亲身经历后宅的明争暗斗,对于其中的尔虞我诈也早有所耳闻。尽管她的父亲,一生只有一位妻子相伴左右,但这并不能保证她未来的夫君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母亲深知这一点,因此自小就教导她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尽管如此,当夏芷晴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时,心中仍旧充满了不安与恐惧。特别是想到那尖锐的银针,她便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叶清秋的手,轻声说道:“清秋,待会儿你下针的时候可要轻些……”
叶清秋轻轻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晴姐姐,我一定会尽量减轻你的疼痛。”
在一番劝说之后,夏芷晴和沈诗涵终于被说服到一旁等待。叶清秋这才得以松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起那些准备好的草药来。每看到一种草药,她的心中都不由得一阵惊异——这些草药的质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草药也有等级之分,其品质的好坏取决于很多因素:采集时是否保持了完整性、炮制的手法是否得当、保存的方式是否恰当等等。这也是为什么在正规的药铺购买的草药通常比街边售卖的效果更好。正规药铺通常有固定的进货渠道,确保草药的质量;而且,他们有一套完善的经营模式,在运输和存储过程中都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草药的原有特性。
相比之下,街头售卖的草药往往由于采集技术和保存条件的限制,导致药效大打折扣。然而,眼前的这批草药不仅每一株都保持了完好的状态,而且处理得极为精细,几乎可以说是她见过最优质的草药之一。甚至有些罕见的药材,可能是从皇宫中流出的。
叶清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无力感,也有深深的感动。即使是贵为皇子的楚墨渊,想要从宫中取得这么多珍贵的草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帮助她,他一定是费尽了心思。
叶清秋轻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些可入药的草药悉数投入了古朴的瓦煲之中,连头都没抬一下,“青竹,你把这煲药拿去,先用清水浸泡一刻钟,然后添上三碗清水,用大火煮沸,等到药汤剩下大半碗的时候,就倒出来备用。”
“好的。”青竹应声,小心翼翼地端起瓦煲离开了房间。叶清秋又开口吩咐:“飞雪、弄蝶,你们两个按照我排列好的顺序,依次把这些草药加入到滚烫的水中。记住,每加入一种草药之后,都要等水再次沸腾十个呼吸的时间才能加入下一种。一定要把握好时间,火候也要一直保持旺盛的状态,不能有任何闪失。等到所有的草药都加完了,再来叫我。”
“是,叶小姐。”飞雪和弄蝶异口同声地答应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默契地分工合作起来,一个负责控制火候,另一个则专注地添加草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叶清秋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咬住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步入了屋内。
成败在此一举,她能否成功救治夏芷晴,就看这次的努力了。
两大锅熬制好的药水被缓缓倾倒进一个宽敞的木盆之中。随着药水的注入,一股浓厚的草药香气弥漫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药汁呈深褐色,上面蒸腾着袅袅热气。夏芷晴站在一旁,望着那盆冒着热气的药水,不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就这样直接躺进去吗?”
这盆药水看上去热气腾腾,仿佛只要一碰就能让人感到灼热。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一进入水中就会被烫伤。“姐姐不必担心,”叶清秋轻声笑道,“我已经吩咐了几个丫鬟准备了一些小盆,用来给药水降温。现在它只是略微有些热,并不会烫伤你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一盆热水或许会过于烫手。但对于夏芷晴来说却不同。她体内常年被寒气所困,导致全身冰冷,同时也削弱了她的皮肤对于温度变化的感觉。只有这样的热水才能让她感受到温暖,进而帮助疏通体内的经络,使药效得以更好地吸收。
这时,沈诗涵也伸出手试探了一下水温,结果几乎是立刻就缩了回来,显然水温对她来说还是相当高的。“清秋,这水真的太烫了,”沈诗涵有些迟疑地说,“我的手只放了一会儿,就已经受不了了。晴姐姐她真的可以吗?”
“是否适合,让晴姐姐亲自试一下就知道了。”叶清秋语气坚定地说,“晴姐姐,你可以先试着把手放进水里感受一下温度,看看这样的热度对你来说是否适宜。”
夏芷晴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她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触及水面。起初,她还能感受到水的温度,但很快,那种熟悉的温暖感便开始从指尖蔓延开来。这股温暖慢慢地沿着她的手臂向上攀爬,直至覆盖了全身。夏芷晴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暖意。
叶清秋怔怔地凝视着那堵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出半个身躯的青砖墙,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真的要爬吗?”她蹙起了眉头,眉头紧锁,形成两个小巧的疙瘩,目光显得有些无力,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夏芷晴和正准备尝试的沈诗涵,她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休息好呢……”
她并非不会爬墙,而是担心这一幕会被自己的几个弟弟看到,从而失去颜面。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她,沈诗涵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宁静温婉。然而,三位女子竟然抛下了贴身的丫鬟,女扮男装,准备翻墙离开……
这样的行为如果被他人看到并报告给先生,恐怕她们将会成为书院历史上第一批被劝退的女学子。这不仅仅关乎个人声誉,更可能让丞相府、太师府与太傅府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