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不虚长安行(2 / 2)玄微大谁使首页

“倒是可以先看看。说说桑田在哪?到长安几日行程?”

“姊姊,小子魏道濛,桑田就在蓝田南边峣山里魏家沟聚落。”

“魏家沟么,没甚听闻过。蓝田南边,倒是离惘川不甚远,家兄恰巧在辋川边上一个坞壁里,乃是坞内‘将家军’的统将,这次姊姊姑且信你一回,明日便可与你同行,可别耍滑头。”女掌柜面露笑意的说道。

“姊姊笑起来真好看!”

“贫嘴!若欺我,没你好果子吃。记着!”

“阿娘生前所愿,不敢欺瞒姊姊。”

本是王老伯前年应承好的事,只是人逾半百忽然喜得麟儿,啥事都耽搁了,可怜了老汉被大婶子碎碎念了许久,只见小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算是有了着落,有了口头约定,说好次日午饭后一同前往辋川坞壁,掌柜姊姊没再吱声要钱的事,让伙计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次日一早,魏道濛又开始了长安闲逛,哦,自然是逛书肆、随手买了《九辩》、《汉乐府集》两册书,和掌柜的谝闲话,聊金文,请教字,快到日中的时候,去了五六家书肆又买了几册书,直到身上只剩下几枚五铢钱为止。

好巧不巧,途中遇见了几个从南方晋国来的道教方士,又是以结交请教的幌子知道了十数个字,盘算了一下,玄门器箓传个别几个字不甚知,太公记录仙师道祖口述的无上妙法还有约一半字不识得。

看看日头已到头顶,该回客栈见姊姊了。

路上,魏道濛反复告诫自己,顺其自然、不可急躁,守好身上的两个大秘密,功法还未至大成,遇上大姨娘那样的高手、或者姚宗主那样的,可就玩脱了。不可心急,掌柜姊姊都能连续抽自己屁股呢。

哎,她是除了阿娘以外,第一个抽自己屁股得女郎,不对,是第一个抽自己屁股得女媛姊姊,那身段娉娉袅袅、曲线优美,面容越看越是觉得娇媚,往后还是对这个姊姊恭敬点好,君子论迹不论心,姊姊是外刚内柔——泼辣如枭雄却有着淮南王的豆腐心。

到了客栈,掌柜姊姊早已准妥当,魏道濛快速将几样吃食装进包裹,跟着姊姊后院牵马。这两匹马,全身皮毛枣红色的,烈日下皮毛油滑透亮,头颅高高扬起,轻轻发出‘呼哧’声的同时抖动着优美的鬃毛,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神驹。

魏道濛赞叹了一句,随着掌柜姊姊牵马走出客栈。

出了城门,挥鞭东南,策马奔驰,两骑绝尘而去。

风这是魏道濛第三次骑马,第一次在聚落里骑阿达商队的马,虽然栽了数次,但那一颠一颠的从耳畔掠过、人如伴飞的鸟雀在空中翱翔的乐趣,他犹萦梦寐、甚是着迷。

第二次是灞水谷地被胡女的母马撂了蹶子。

两人并辔[pei]而行,一口气向东南飞驰了八十余里,蓝田城的城西烟柳已映入眼帘,前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驻马休息了两刻,掌柜姊姊回望了一眼长安,没有说话,魏道濛流连于蓝田城西烟柳,心里若有所思,也未开口,他偶尔很想问问掌柜姊姊名讳,但还是忍住闭口无语。

又向南后折向东行了四十余里,下马上山,此时青山如黛、薄暮冥冥、轻雾弥散,橘黄色的半个日头点缀在旁边的某个山顶上,映在掌柜姊姊的脸庞,那淡魅的眼神、那微翘的唇彩,将女子的温柔挥散的风情无限。

“姊姊,你真美!”魏道濛忽然说了一句。

“贫嘴!这是看上我的赤膘马了?”

“秦汉至今,多少枭雄名将纵马驰骋,功成名就。但并不是小子所爱。”魏道濛淡淡说完,恬淡一笑。

“哦,这到新鲜!路上无趣,说来听听。”

“我瞧着姊姊不像熙熙攘攘之流,不免心中多了一份疑惑与好奇。”

掌柜姊姊爽朗一笑,幽幽说道:“时候到了,你会知道的。时候没到,多说也无益。”

见她不愿告知,魏道濛也没多问,客栈掌柜许不是她的真实身份,他猜测。

两人山上骑行不足十余里,眼前云舒霞蔚、薄雾冥冥,水光潋滟、山色苍茫,灿黄摇曳、林木绚烂,偶有几处鸟鸣、辋川通幽山径,银瀑潺湲倾泻、潭水碧波粼粼。

他曾记得李叙一日曾与他说起过辋川,离魏家沟聚落向西不足一日脚程。终南山北麓有川谷,山涧溪流四面汇流此川谷,又注入灞河,此川谷便是辋川,汉时称惘川落,或辋川聚落。

至此时,虽已夜阑星稀,魏道濛还是感受到此处真是一派人间胜景,比魏家沟少了一些人间烟火、多了一屡空灵飘渺。

未至辋川聚落,便向东转入山坳数里,掌柜姊姊说了声“到了”。

山中暗月夜,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跟着进入坞壁内。如今世道,人命贱于粮帛,但他还是有些惜命的,外在防空警惕、内则谨慎当心,任凭掌柜姊姊安排好客房歇息。

到了客房,合衣上塌,盘坐塌上暗暗运功练气一周天,才卧床休憩。

就在魏道濛练气时,坞壁内另一处屋舍内,掌柜姊姊和其大兄、坞壁主、以及另一位美艳的中年女郎密密商议着事情。

掌柜姊姊大兄说道:“后赵国眼看是朝不保夕了,天下又将大乱,我们在洛阳、长安两处博弈居的买卖已经完全收敛、蜀地局势刚刚稳定,现在单单靠南方晋国的买卖,基本只够维持现状,若在这乱世之中谋一番作为,怕是捉襟见肘。若要广聚民、多备粮铁、屯兵操练,入主长安,以眼下这点实力,实在差的太远。”

中年女郎端起案上的葡萄酒,轻啜了一口,说道:“坞主曾派密探对惘川方圆十数里进行过一次探查,魏家沟聚落并不惹眼,不过是前后一些流民聚集求活之地,流民日子比其他聚落来说只是安稳了一些,并未觉得特殊。今次听阿妹这么说,这位小郎主却也有些能耐,能啸聚流民、有些武功、还懂些经营,结交一下,往后兴许有些作用。”

几个坞壁的紧要人物,慢饮美酒,叙说着魏道濛,掌柜姊姊只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便不再开口,等着众人议论后的决定。

掌柜姊姊大兄知阿妹主意已定,也不明确态度,只待坞主一锤定音。如今坞壁想要立足长远,谋划长安,不有些合纵连横的招数,只会越来越艰难。

几人同时看向坞壁主,坞壁主沉思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拉拢为时尚早,开个丝织坊,合伙买卖,倒是有些意思。”

“依堡主所言,丝织坊在蜀地是遍地皆是,长安虽如今人丁凋敝、百业不兴,但去找些织女、绣娘,买些织机也非难事,何况这世道锦罗绢缎可比五铢钱管用。两方若有了买卖作联系、钱利作捆绑,往后我们谋划长安或安守自保,都多了一成筹码、至少也多一份助力。也算是件好事。”掌柜姊姊大兄说道。

“此事就此说定。明日我亲自去那魏家沟看看是甚光景。”坞壁主话毕,用眼睛瞅了瞅掌柜姊姊的大兄。

“我自是随堡主一同走一趟。”掌柜姊姊大兄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