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陨铁?”嵇姞重复了一句。
“小娘子,这是铁冶坊新来的那个流民,之前筑长安宫的工匠陈群,他带的天外陨石炼出来铁。小娘子见过他的,前些天去惘川时他也在。”王大郎怕受责怪、急忙解释了一句。
“小娘子,你试试这剑,加入了天外陨铁和生熟铁后,更坚硬、更柔韧,剑上花纹更好看昵。哦,剑鞘、剑把是聚落里老木匠用槐木做的。”王老汉憨笑着说道。
嵇姞抽出一黑一红两柄短剑,红剑剑刃、剑脊稍比黑剑少上些许,她双手握持,手腕反转,剑身在空中飞舞,发出‘咻咻’的声音。
“确实要比纯镔铁剑更好,大叔有心了。子熙,去拿两匹细绢、两坛河东酒和两石麦,送给大叔。”嵇姞唇角笑靥如花,开怀不已地说道。
王老汉推辞不收,韩子熙追出院门,硬塞到王大郎手里,两人这才收下,千恩万谢的离去。嵇姞还剑入鞘,心中一阵愉悦,竟是一对剑。
“那呆子一把、阿姊一把,正好一对剑,天生一双、多好!”韩子熙笑着说了一声。
“在屋呆着,我去去就回。”嵇姞说完,也没多想韩子熙的调侃话,径直出门。
走进石院,才留意到这处院子并不大,前后三丈有余、左右不足两丈,靠着后院墙只一个石屋,石屋的屋顶也仅仅比后坡竹林地面高出两尺有余,心里生出些些愧意。
“姊姊”,嵇姞听见魏道濛轻唤了一声,收回张望的目光,微微一笑,把剑递道他手中。
“是把好剑,比我之前被骗的短剑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昵。”魏道濛随手拿起一柄剑,比划了半招,又仔细端详着说道。
“进屋。”嵇姞说了一句,走进石屋。魏道濛知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刻画法箓,也不迟疑,跟着进屋,随手拉上屋门。
“现在,我将刻画法箓的诀窍说给你听,再试着刻画一遍。第一步最重要,先要催动体内真气混元守一,再用心感悟周遭大道精炁,直到灵台空明、体内真气与大道精炁谐和自然融洽有序。第二步,心中依照玄门器箓传炼器口诀,以指尖精血与剑之精炁相融相恰,引导剑之精炁感应精血书写的法箓,形成玄门法箓的样式,直到剑身产生“云炁”、剑尖产生“鸣颤”,法器就成了。”嵇姞非常耐心地说道。
“还要明白,法箓之书类飞白而不真,所谓‘实中之空,空中之有,有中之无象’,即是字可不识,全凭心念。”嵇姞说罢,看着她,魏道濛点头应诺。
最重要的第一步即是魏道濛练玄门养炁诀的入门,此时他已是小成自如、大成有望,就是第二步,要尝试体会,不过,那无上妙法或许此刻会有所助力。
嵇姞目光扫过石屋,只一案一椅一窄窄石床。
嵇姞盘膝坐在石床上,随手一揽,黑剑出鞘,握入左手,气息缓缓入定、须臾间全身绸衫鼓鼓而起。约莫半刻,她食指划过剑刃,凌空虚画几道,霎那间黑剑微颤,魏道濛内心狂跳、激动不已,法器快成了,突然长剑脱手落地,嵇姞一口鲜血喷出,侧身倒在石床之上。
魏道濛心知不妙,一个箭步冲到石床前,扶起嵇姞身子靠在自己胸膛,握住她的白皙柔滑的手,暗暗将真气送入嵇姞体内、再以玄门养炁诀修练法门缓缓引导,嵇姞两种真气渐渐融合并按玄门养炁诀的修练轨迹在她体内周天运行。
感受着嵇姞柔弱无骨的身子、幽幽如兰的气息,魏道濛心旌摇曳、伸手捋了捋她惨白脸颊上凌乱的发丝,看着她秀丽精致的面庞、浓疏有致的柳叶眉、突起的俏巧鼻梁、水滴样的鼻头、微红半开的樱桃嘴唇,一时之间他心神荡漾、从未有过的悸动骚挠着无助的内心,情不自禁地亲在了嵇姞的脸颊、又亲到她的唇上。
那温软柔腻、芬芳甜糯的感觉一下子侵袭了魏道濛的全身,连渡气调息的手也紧紧握住嵇姞的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搂住了嵇姞柔软的腰肢。
忽然,他握住的小手动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呼吸也似乎急促了几分,魏道濛瞬间意识清醒,惊慌中瞥眼看见嵇姞脸上红晕似潮,皎洁明亮的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魏道濛瞬间蒙呆住了、嘴唇还贴在嵇姞的唇上,不知如何是好。
慌乱中他急忙扶着嵇姞坐好、腾地站起身欲离开两步,却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嵇姞的小手,魏道濛万般不舍的放开嵇姞的手,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亲嘴的美妙滋味,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轻声哽咽地唤了一句“姊姊”。
嵇姞看着魏道濛,想到她竟然这样被这呆子给亲了,不过,这第一次亲嘴的感觉,让她并不怎么反感。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数息,嵇姞想到过往的自己、想到了阿娘,想道他对自己的好和刚刚无耻的举动,又开心又难过,眼泪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落在地面。
“姊姊,我错了。”见她落泪,魏道濛自知刚刚冒犯了,霍地跪在嵇姞面前,说道。
“都订过亲了,往后别这般不着调。”嵇姞抹去了眼泪,略微娇嗔的说着。
“刚刚不知咋了,姊姊,平常我都不会的,姊姊,这是我第一次亲女媛,往后不敢了。”魏道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起来吧,天色不早昵,先把法箓刻画完。”嵇姞平静地说道。
“姊姊歇息会,我来试试。”魏道濛点头应诺,起身,忐忑不已地说道。
魏道濛挑出红色剑鞘的短剑,坐在地面,依照嵇姞刚才的教授步骤,片刻功夫,短剑剑脊微颤、剑刃到剑尖发出“嗡”鸣声,一缕缕白气画着图案萦绕剑身,又缓缓隐去。
“成了。”嵇姞惊呼一声,一跃而起、站立在石床上。
魏道濛收功复常,将红鞘短剑拿到嵇姞身前,拉起她的手,把手指上的精血轻搽在剑身纹路上,默念一遍口诀,说道:“姊姊,红鞘短剑,这法器你用吧。”
嵇姞柔媚一笑,又坐下,运功调息,瞬间丹田一股阳刚之气与自己的真气快速融合,一阴一阳完美融洽、生生不息,她的真气又浑厚了不知多少,阴阳相济,真是妙到毫颠。
嵇姞惊讶的发现,他的真气竟如此浑厚、与自己竟不分伯仲。
她会心一笑,也不用多想,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在黑鞘短剑上刻画法箓,这次,不到半刻就成了。她把短剑递给他,没问他修练的功法、也没多说甚么,只是一个绵绵的眼神递了过去,乏力地晃了一下身子,魏道濛赶忙促身石床下,拾起她的丝履给她穿上。
嵇姞这才走出石屋,站在院中,看看点点星光,心中一片空明。
魏道濛把指尖精血抹在剑身,默念口诀,还剑入黑鞘,又拿起红鞘短剑走出石屋,放到嵇姞手中,说道:“姊姊,起个名字吧。”
“宋玉《风赋》有言: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黑鞘短剑就唤‘青萍’、红鞘短剑就唤‘微澜’。”嵇姞淡淡说道。
“青萍,以后要喊微澜姊姊。”魏道濛跟着说道。
“叫姊姊,以后就不能轻薄姊姊,不然……有你好看。”嵇姞话没说完,身影已飘飞无踪。魏道濛呆呆地立在院中,小半刻后,转身看着空落落的石屋,想着自己竟然也会那么不要脸,心中怅然若失、心绪久久不宁。
如此,清早练剑,下午闲逛,日子很快便过去了十数日。
魏道濛希冀中又有些后怕,没敢再去小院,只是每日清早练剑时偷瞄着或趁人不觉时多看了嵇姞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