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汉水江湖事(1 / 2)玄微大谁使首页

离开婶婶家后几日,聚落里一下子活泛起来了。

到了三元之日,鸡刚刚打鸣第二遍时,小桑洛就快步跑进了魏道濛家小院,在回廊上大喊:“大兄,放炮仗喽。快起来!懒虫,姊姊打屁股啦!”

鸡刚打鸣,魏道濛就已经穿好衣,坐在堂屋,不断感悟太公记录仙师道祖口述的无上妙法,只是这妙法着实玄奥,云山雾罩般,似是明白了,却又朦胧的不能悉意。

听见小桑洛的叫唤声,魏道濛走出堂屋,看着衣冠齐整、涂朱施粉的小桑洛,窘眼唬着脸说道:“小爱妻,咱们一起燃炮仗。放完炮仗再去串门、拜贺。”

“还没成亲昵,一起拜贺好丢脸。”小桑洛嘟囔着说道,随手将一块烙好的胡饼塞进他嘴里,又倒上温好的米酒,敲碎一个鸡蛋,将蛋液掺进米酒,端起陶盆提给魏道濛。

魏道濛嚼完胡饼,一口喝完米酒,觉得冷清的屋里温热的许多,张口说道:“小桑洛,这几日相互走动、拜贺的人多,你帮我张罗张罗,大兄心里舍不得你。好么?”

“大兄是想年关后出去走动走动么?”小桑洛咬了下嘴唇,猜测地询问。

魏道濛没答话,拉起桑洛的小手,两人一起在小院竹门上贴了鸡户、放了炮仗。拿了几袋饧糖、几袋蜜饵,拉着手去聚落里串门、挨家拜贺。

整个正月到半春月,两个月光景,清早上小桑洛去瞭望哨楼巡看一圈、晌午后魏道濛带着戍卫操练兵刃器械,两人只有晌午前后那一会的功夫如漆似胶的黏糊在一起。

小桑洛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各自做着事,有惦记有盼头、没成亲不用形影不离。晌午给他烧饭,两人一同吃食后腻歪一会,她很满足。

到了阳春三月头,魏道濛向王老伯、婶婶、魏佳良、苻康、王无畏、赵贺、王璨、李叙、刘子谋、缫丝坊和丝织坊姊姊们一一辞行,又将太清妙法录在堂屋中藏好。

收拾了两匹细绢、二十多块胡饼,还有老神医赵贺郎中给的刀伤药、装在一个小陶瓶里,用布裹着软木头塞紧,随身带着。

他又用嵇姞给的袋子装上几百枚五铢钱、用布包裹上法箓罗衣,又将细绢和罗衣装入一个大包袱里,背在后背,系上青萍剑,用袍子掩好剑身,拎起竹筒绑在跨上一侧,拉起小桑洛的手,亲着嘴告别。两人约好此行若无阿达的消息,再回聚落就成亲生娃。

走之前,他并不知王璨、李叙、刘子谋,三个聚落中的大儒密谋了一宿,翻了《诗经》、《乐府》、《离骚》等一大摞书,最后从《大禹谟》“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一语中借了“可爱”一词,编了一首俚语说唱小调。

教聚落里稚童们说唱,这首俚语小调叫《小可爱》:

“小可爱,是料峭风中摇曳的花。寒流乍翻、就能恹恹病荒。

小可爱,如桃夭般笑靥挂嘴角。失了春色、却能暖暖胸腔。

小可爱,似流岚下那一抹晚春。间有斜阳、便能点亮希望。

小可爱,柔骨风情不灿曼、枯零失色不惨然。

羞涩为莞尔者处醉、奔放为声波者所释。

小可爱最爱说‘你瞎怂’、然其内心珠玉温香。

小可爱,远游郎眺望的惆怅、陌上的桑桑。

陌上桑桑、可爱桑桑。”

走了半日,已过惘川。

魏道濛走的是猎户们走的山野小路,没有经过惘川聚落,而是直接从魏家沟向南、直插到了惘川聚落的南侧。

山里走的极缓,看了半日风景,此时已上大路,见日头高高挂在头顶,前后路上并无商贾或路人,魏道濛鼓荡一口真气,全力运转养气功法,脚下生风疾驰飞奔,待到晌午过后、日已西斜时,他已经由大路转向山里小路奔行了约有一百五十余里。

感觉浑身舒适无比,魏道濛只是想略作尝试,试试玄门养炁诀在疾行或打斗中的运转效果,竟然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不愧是仙师传的功法,这般不可思议。

到太阳落山尚早,他不慌不忙的找了个荫凉的路边,靠在属下,取了几块胡饼和竹筒,悠哉吃喝,树下小风悠悠,好不快活。

吃食毕,也不心急切赶路,将功法运行了两个周天,刚才的感触慢慢融会贯通。

这才继续上路,疾奔了一百余里,天空繁星点点,并无困意,又在树林间山头上蹿行了五十多里,停下脚步,找了个高大茂盛的大树,窝在树杈间熟睡。

次日,天没亮趟,山雀叽叽喳喳闹得他心烦意乱,再也睡不安稳,所幸起来打了几只,拢起一堆火烤了,就着胡饼吃食。

山里遇到两个结伴的老樵夫,问了路,才知道离安康还有百十多里地,当下心安,走过一片稀疏的林子,舞了一会飞剑,将二十余丈内的枯树、枯枝在空中削砍了数次,留下满地的柴火后,从容离开。

心里想着嵇姞独自练习飞剑的场景,许是自己感悟了无上妙法的原因,或者和练的功法与法器同出一脉,青萍竟然比姊姊微澜威力更大,飞得更远。

如此走着,低头看到自己的身影,已到晌午,不在犹豫,运行真气飞驰了近百里。

远远看见汉水渡口,缓下脚步,在一家炙肉居要了一斤炙羊肉、一竹桶米酒,扯了四尺细绢交给炙肉居大叔,便找了汉水边一处高高的坡头,看着滔滔汉水,畅快吃喝。

坐在坡头,已能遥遥的望见安康,还有汉水边流民安居的窝棚。

咻咻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箭雨声划破慵懒的夕落时光,魏道濛循声望去,几十丈高的坡下七八个女郎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一边变化身形、一边吃力地抵挡着一阵阵飘来的箭雨,她们对面十数个身体魁梧的汉子一手握着马刀、一手手臂微抬,不断地释放着袖箭。

魏道濛心头一紧,“竟是神箭门”,他脱口而出。时隔一年半载,他再次见到神箭门的高手,心中想到了大姨娘,一阵酸楚、五味杂陈。

阿达曾告诫过他,出门行商、游学莫要卷入江湖仇杀,能避就避。

他也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他是去找姊姊的,莫要在路上招惹女郎的是非,万一揪扯不清,悔之晚矣。

眼看一个、两个、三个女郎中箭瘫坐栽地,模样如奄奄一息的羊羔,他又想起嵇姞伤心难过的表情、大姨娘就是命送这个门派的手里,心塞地难过。

魏道濛叹息一声,也顾不上背对他的七八个女郎是何身份,索性心一横、扯出两尺绢裹住脸面,将包袱往坡下狠劲一丢,抽出青萍剑,纵身跃下。

着地的瞬间,魏道濛已驱使真气自行运转了周天,他健步飞踏向前,呼吸间已从几位女郎身侧越过,右手中青萍前掷,食指中指空中画出一道手势,飞剑瞬息间直接捅穿两名魁梧汉子的胸腔,接着又洞穿一人停在魏道濛身前。

“且慢!”一位老者爆喝了一声。

“我神箭门与公子并无仇怨,为何一出手便杀我门人?”老者怒问道。

“休要废话!杀的就是你神箭门的人。”魏道濛回一句,两指前探,又洞穿一人,接着又是一人倒下。为首神箭门老者紧盯飞剑行迹,从腰间抽出短笛,接着“砰砰”几声闷响,短笛与剑脊碰了数次。

“这小子怪异,师叔当心。”一个汉子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