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天空漆黑、夜色深沉,密林边篝火旁一伙神箭门的汉子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正午的斗剑,有人眼馋青萍剑、有人说法衣了得、有人追问何谓道家法器、有人想着不知何日离开发起牢骚、有人赞叹门主的神功、有人打听黑老三的伤……。
这时,暗夜里出现了两个人,与这伙汉子同样的衣衫装束,靠近密林众人时,开口说了一句:“传门主密令,今夜杀光晋国死士。”
没等有人回复,一人胳臂朝天,鸣镝箭的“铮咻”声响起,两人已经悄然消失在夜色里。
不到一刻,鸣镝箭声在山谷中此起彼伏,山下遍布的暗哨皆已收到同样的门主密令。
“报~,护卫长,不好了,刚刚传来消息,花娪娪行事败露、今夜要对我们下杀手。”帐外晋国一名部曲死士回报道。
“将军,这必是蓄谋已久的计划,看来那慕容氏早有称王之心,花娪娪这老贼婆定是收到了消息,才会有所行动。”帐内一名游侠食客说道。
“先不论真假,速速召集游侠、部曲,我们即刻离开武当。快去!”傅修虽隐隐觉得这事可能有诈,然事已至此、他又身受重伤,形势紧迫已刻不容缓,若唤人再去质问或是拼斗已无必要,当即不做犹豫、紧忙吩咐道。
不多一会,数十部曲死士齐聚、几个依附傅修的游侠食客也都到齐。
傅修简言说道:“此次情况有变,我们先行撤离,来日再作计较。走。”
游侠食客吆喝着众部曲死士撤离,仓皇间并无燃着火把,只听见身后密集的箭矢声尾随而至,袖箭流矢四散、乱箭似乎在夜里辨不清方向,嗖嗖嗖地只射中了后面数人,大部分的袖箭从众人旁边掠过,扎进密林中。
一通乱箭,引得数十人惶恐不已,一个游侠背驮傅修大步流星般向下飞奔,众人各施保命手段,如鸟兽散。
山顶上,嵇姞、聂女侠、魏道濛、韩当、吴锐、季绍六人已经摸黑等待许久了,听见鸣镝声、流矢声此起彼伏,嵇姞异常平静地说道:“事成一半,稍后下山,静候破晓。”
破晓前的黑夜、星光黯淡,天空中渐渐褪去浓重的墨色,林中微凉。
六人按计划分成三组、各自埋伏、依令行动。
聂女侠、韩当、嵇姞与魏道濛四人为第一和第二组、负责在前突刺击杀,吴锐、季绍与白天留守的四女为第三组、负责联络潜藏在山下东侧暗处的十一人,乘机合击掩杀。
一夜的闹腾刚刚平静,花娪娪坐在帐内,听门人禀告傅修及部曲已人去帐空,她知道是嵇姞的阴谋得逞、盘算了一下,心中隐隐不安,随即唤来传令弟子,再三叮嘱暗哨提放夜袭,才和衣睡下。
昏昏沉沉间,只听得远处哀嚎声不断,她一下子惊醒。
第一二组解决完几处暗哨后,第三组一路袭杀聚集在一起熟睡中的神箭门弟子,期间特意放过逃窜的百济浪客不做理会,只将力量全部集中在杀穿神箭门上。
这是聂女侠的提议,只诛首恶、放过摇旗,正和嵇姞心思,就此定下计谋。
青萍微澜两剑一路几乎都在空中穿插游走、不留余力的快速推进,韩当与聂女侠一旁策应,轻伤或侥幸的神箭门人交给第三组捕杀。
花娪娪觉察时,第一组两人已经杀到了行军帐篷处,空中青萍微澜双剑翻飞,先冒出帐篷的数人已然卧倒在血泊中。
花娪娪掀开帐帘,见此两人、大喝一声,随即祭出赤色红绫,魏道濛使青萍旋飞,与赤色红绫空中翻转绞斗。
嵇姞立即召回微澜剑,跃起时恰好握住微澜剑的剑柄,空中直刺花娪娪,花娪娪一时分身无暇,连退两步。
帐篷旁边,聂女侠、韩当瞅准机会,两柄长剑前后趁机掩杀,两道寒光直掠向花娪娪背心。只见一道身影,飞身横刀挡下两人长剑,不是别人、正是黑老三。
花娪娪心知机会稍纵即逝,毫不犹豫的飞身蹿到帐篷一侧的空地中间,甫一落地,空中数只飞箭便迎面而至,她柔身横侧躲避时又被飞起的微澜剑逼回,情急之下躲了数箭、却有一道无声暗箭射中手臂。
花娪娪吃痛、那两息间无暇顾及红绫,魏道濛见花娪娪赤色红绫撤去,青萍剑嗖的一声,立时刺穿了黑老三的咽喉。
这一切,发生只在数息间,这一切,也都在两位女侠计划中。
正午斗剑,只为重伤黑老三,削弱神箭门整体战力。
傅修正午一败,夜晚必退,不然堂堂第一剑客如何在江湖与庙堂上立足。
至少,他这始料未及的一败,绝不能放在一个初出茅舍的后生身上,他需要找个垫背的,以花娪娪门主的江湖地位、心机手段,加上众人亲眼所见的道家法器,再合适不过。
这一点,两位女侠的计划中,嵇姞、傅修、花娪娪三人心照不宣、似明镜一般透亮。
嵇姞微澜在手,看了一眼花娪娪身后的帐篷,帐篷内冲出的数个弟子微抬小臂,只听“咻咻咻”几声,袖箭轻抚过嵇姞胸腹,又没有丝毫犹豫的飞走。
嵇姞面带微笑,看着几人错愕中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此时,聂女侠、韩当已跃入林中,掩去行踪。魏道濛走进嵇姞,看着对面又冲出的三十余人,各自警惕、剑拔弩张。
“咻咻咻”,林中箭声陡起,帐篷前几人应声伏地。花娪娪知道今日已难善了,立即下令道:“此二人交由老身,你们去杀光林子里那些杂碎。”
聂女侠、韩当已丛林中迂回到十三人旁边,点头示意,众人眼见神箭门众人气急败坏的冲进林中,隐匿身影、边放冷箭边从容撤退。
聂女侠故意放声叫道:“这袖箭如此好用,可惜不长眼睛,分不清好歹。”
韩子熙大喊:“喂~,慕容氏的家狗,追快点死快点。”
众人齐声大笑,高喊:“慕容家狗,追快点。”十七数人一直撤到山上,有三人中箭轻伤,却伤了神箭门十余人,直到崖道上死了两名高手后,神箭门众人才悻悻离开。
帐篷前,赤色红绫与青萍微澜双剑近身绞斗,三人打得酣畅淋漓,杀意笼盖四周却都一时间拿对方无可奈何。
一直到太阳缓缓升起、鸟儿枝头欢唱,丛林来回追赶余下的三十多位神箭门高手下定决心要终止扑杀游戏、返回营地时。
花娪娪小臂处鲜血不停的滴落,脸色惨白,手上赤色红绫却无丝毫懈怠。
嵇姞一直用心念操使微澜短剑拼杀、真气损耗颇多,唯独魏道濛,丹田真气始终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