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绝道长逼着脱尘去找窦大虫,并再三追问为什么要把渔鼓交给那人。脱尘只说了句“一言难尽”,便再也不肯开口。
谁料找到窦大虫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留下。
三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目瞪口呆。
脱尘满怀歉意地说道:“我们来晚一步,恐怕已经迟了。”
馆丰心里生气,不由得发起火来,叉着腰,鼓着唇,气冲冲地质问脱尘道:
“往日只知道你是个至诚至敬的小和尚,是个明白人,谁知如今竟是个不知好歹的糊涂人!那渔鼓是我们降妖之物,集妖气、鬼气、三道奇邪、五路魔怪于一身,修行的道者尚不能掌控,寻常人怎能轻易拿得?你又不说为什么要偷渔鼓,又不说那人的来历,叫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师父性子好,不肯逼你,换了阿仲在这里试试?一定轻易饶不了你!”
那小和尚被馆丰从头到脚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慌得不知所措,两眼含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口说不出话来。
这时,斜对面的人家走出来一个大汉,经过门前,馆丰上前问好,拉住手,说道:“大哥,你可知这户人家的主人去哪了?”
那人见了馆丰不认识,却认得立在厅下的脱尘,对着小和尚点头说道:“你那老爹——”
“他不是我的老爹,”脱尘冷冷地打断他,“我和他立过文书,已经一刀两断从此是陌路人了。”
大汉脸色讪讪的,说道:“你那‘陌路人’几日前把院子里的鸡鸭全杀了吃了,又当了家中所有不值钱的东西,径直出门了,门也不锁,想是这个家不要了。”
道长忙问:“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大汉道:“他不来找我们借钱,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谁管他去哪里!”又说,“他不是吵着做神仙吗?恐怕现在正逍遥快活呢!”
说完离去了。
馆丰揪住小和尚的珠子嚷嚷道:“小和尚,原来那人是你的父亲!怪不得你要为他偷东西!”
三绝拉开馆丰,对小和尚说:“脱尘,你父亲到底去哪了,快找他回来!”
小和尚低头道:“我已经说过了,他不是我的父亲。”
连翘在一旁冷眼看着,便知他心中有难言之隐,于是好言相劝:“既是恩断义绝,你怎么还替他偷我们的渔鼓?你又不肯说实话,又不肯告诉我们渔鼓下落,难道真要我们带你去见官?我们相识一场,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实在不必闹到那步田地。”
脱尘听见连翘一席话,顿时涨红了脸,大哭起来,跪倒在道长脚下,抱着他的腿哀求道:“道长,你把那渔鼓给了我吧!脱尘生生世世记得你的大恩!”
三绝长叹一声,说:“这东西岂是能送人的!况且窦大虫一介凡人,要那东西做什么?”
脱尘伤心地呜咽个不停。
三人看得心酸,慢慢哄他,脱尘便将自己的身世、窦大虫如何讨钱,如何替他做亲、逼着他收集妖丹这几节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末了又道:“只怕此时已经晚了,窦大虫恐怕已经成神仙了。”
道长听后心下大惊,大叫三声“不好”,问他:“狮子林在哪?赶紧带我去!只怕你父亲被妖邪哄骗了!”
又顿足叹道:“脱尘啊脱尘,你不要给我闯下大祸才好!”
四人跑到狮子林,林中蔓草丛生,周围枝叶杂乱,显得张牙舞爪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走到林子深处,馆丰一脚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打着补丁的羊皮帽,口中“咦”了一声,拾起来,惊喜道:“这真是意外之财!”就要往头顶上戴。
脱尘看了一眼,认出来是窦大虫的草帽,劈手夺过,道:“这是窦大虫的帽子!”
于是众人继续往里面走,找了一圈,绝不见窦大虫的身影。
眼见天就要黑了,道长命馆丰解开行李,取出三把香,在地上撮了一个土堆,准备作法。
谁知那日林中虽平静无风,却怎么也点不起来,道长念诀半日,中间的那根香才徐徐冒了一些烟气。
道长命小和尚在一旁不停地念窦大虫的姓名、八字,自己闭着眼睛念咒,不一会月亮升上来,映着林子间一片皎洁。
道长盘腿坐在地上念念有声,脸色开始发白,额头间渗出了汗,身子不停地发起抖来。
馆丰连翘见状担忧不已,上前去推三绝,道:“师父,师父!”
三绝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也平静下来。
“师父,”连翘问道,“找到窦大虫的踪迹了吗?”
三绝无奈地摇了摇头,良久才开口道:“我方才在林中游神,感应到这里曾住着一只道行极深的妖精,如今不知道去哪了。”
又问脱尘:“你在此地多年,可曾听过什么妖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