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徒弟回到山上将渔鼓交给三绝道长,说不知怎的落入一个小顽童,这小顽童祖上和奉旨真人颇有渊源。
道长念诀将黑猫放出来,见它身材小巧,一身油光黑亮的毛发,睁着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也不怕人,也不乱叫,不禁笑了:“这倒实实在在不是个妖精,一丝妖气也无,想必是哪位仙人的神兽。”
于是在院子设案烧香,当夜便去狮子林降服虎妖。
至晚,月朗星稀,没有一丝风,三绝带着婴仲五更沿着小径下山往狮子林去。
于路上,婴仲提起奉旨真人,说真人的法号为何叫“奉旨”,难不成真人还做过朝廷命官。
三绝道:“我的师父说,师祖虽道行极深,为人却不羁放纵、那年天下大旱,久晴不雨,河流干涸,井水枯竭,天子贴了告示悬赏能人异士,师祖作法借了南海的水灌溉田野,解了危难。天子大喜,封他为国师,师祖说自己一不为官二不求财,只愿在人间游荡,斩妖除魔,扫尽天下不平事。天子依他之言昭告天下,从此师祖便称自己是奉旨捉妖,人人都叫他奉旨真人。”
五更叫道:“了不起!师父,咱们祖上有这样的光辉,你怎么不早些说!捉妖路上我们也好拿出来炫耀炫耀。”
三绝“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五更捂着嘴笑了一会,悄悄附在婴仲耳边说:“奉旨真人道行如此高深,连皇帝都赞赏,怎么到了师父这,连个虎妖都抓不到呢?”
婴仲低声说:“到了你我这里,更不济了。”
三人走到狮子林,月亮渐渐偏下去,落到山后,林中一片阴暗,周遭升起团团灰白的迷雾。
里面树木高大密集,枝叶相互交错,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的落叶随风而起,在他们脚边飘着,如同一群鬼魂在游荡。
空气中漫着一丝生肉和鲜血的味道。
五更斜身倚在一棵老树旁,忽觉身上冒出一股寒气,脚底阵阵发麻。
“了不得,”五更环顾左右道,“如今也不是寒冬腊月,这里也不是阴曹地府,怎么来到狮子林心里就直打颤?”
婴仲看了看周围,说:“我这心脏也一直砰砰跳得厉害。”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诡异的粗喘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
五更缩着肩膀害怕道:“阿仲,我有预感,这回自己定然要死在这里了。”
婴仲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别胡说,有我在,不怕的!“
道长拣了一块平地,取出渔鼓,端放在手上,对着它念了几句咒,忽然将渔鼓往空中一抛。
三人后退几步,仰头看这渔鼓在半空中转圈,越转越大,最后变得如同磨盘一般大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震得脚下落叶纷纷。
“五更,阿仲,敲鼓引这妖精出来!”三绝喝道。
五更走过去站在大鼓的东端,婴仲守在西边,道长一声令下,二人攥着拳头,双手交替在鼓面上雨点似的敲起来。
道长祭出法剑,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喷到剑上,法剑就在黑夜中闪着一道红光。
鼓声咚咚作响,声音也越来越大,在整个狮子林中回荡,令人生畏,惊得密林中的各种走兽尖叫着四处逃窜,身旁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高大的古树摇头晃脑,不停地抖动着枝条。
婴仲五更敲得手臂酸麻,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来。
鼓中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原来是猫妖在里面感应,时而低沉哀怨,时而尖锐刺耳,仿佛被人施加了酷刑一般,
雷声般的鼓点和激烈的猫叫起伏跌宕,响彻整个狮子林,周围充满了压抑和恐怖的气息。
接着狂风四起,吹得两旁树木张牙舞爪。
五更半闭着眼睛瑟瑟发抖,再也忍受不了,张大嘴巴杀猪似的大声叫起来,道:”十八层地狱啊!也不过如此了!“
婴仲皱着眉头高声喊道:“好兄弟,你别叫,我这心里发慌!”
五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瞪着两只惊恐的大眼睛张着嘴巴痛嚎,双手依然紧紧握成拳头,不停地捶打着鼓面。
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响彻天际,三绝心中一喜,知道到虎妖已经现身了。
随着啸声逐渐减弱,腐肉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仿佛就在身边萦绕。
三人感觉到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朝他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