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那日小羽被奚瑾岚斩杀之后,那株霓心草便得到溶解在天池水中的灵妖之血的滋养,从而迅速滋长,最后唤醒了枯败多年的灵力,化作这花妖婆婆。霓心草花妖婆婆携小羽的身体一路逃脱,最终逃入极北之地。
再说小羽胸前那琳琅石原本也是上古神器。此石乃在上古时代,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发生了一场大战,结果共工战败并怒触不周山时,引发天空破裂,天地陷落时散落在上界乌兰湖畔一块顽石。在随后的千百年来饱受乌兰湖神水滋润,又聆听乌兰寺中天界众神僧的梵音,慢慢有了灵性。琳琅石后成为白雀妖后身前佩戴之物,妖后情知小羽为灵妖转世,一身难免有此生死劫难,便在这石中施法,唯独在小羽体内封印彻底打开或凡人生命完结之时方可打开琳琅石封印,而琳琅石便是护她魂魄不散的最后一层保护。那日在太和圣境之内,小羽被斩杀之后,正是这琳琅石封印被打开,并融入小羽的身体内,护了小羽的魂魄没有魂飞魄散。
霓心草花妖从太和圣境中救出小羽的身体,将身体安放于极北之地的冰洞之中。为了给小羽的魂魄重新找到附着体,她回到妖界,因为能够承载这魂魄的躯体首先必须为同一族类,并且修为极低,身体要孱弱,她的魂魄方有可能上身。按照小羽的心愿,她不愿意要朱雀原形,修炼为人形的同族妖类并不容易找,修为极低而为人形的同族妖类便更加难得。
霓心草花妖足足寻找了三年,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凡界的天汨国一处荒郊野外,遇到这一少年。少年原本被秘魔宗人追杀,一路潜逃至那郊野,因生命垂危,现了原形,霓心草花妖才发现他,将其救下。
小羽在那极寒之地做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如今有了这身体又能起死回生,自然十分欢喜。
花妖婆婆见他如此兴奋,亦十分欣慰:“这少年身体虽然十分适合你,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原本你那美好的女儿身,如今却变成了这邋遢的男儿形象,实属可惜了!”
少年开心地说道:“不要紧,我在凡界时就喜欢男儿扮相。如今不用假扮了,成了真的男儿,从前不适合女儿做的事情,如今便可无拘无束去做了。”
花妖婆婆笑道:“你满意就好,不过你应该重新给自己起个名字。”
那少年思索了半响,说道:“我的魂魄是母后赠予的琳琅石所救,这少年又唤做林中树,不如就叫‘林琅’如何?他日若在妖界若碰到与这少年相识之人,叫‘林郎’也不会有错。”
花妖婆婆笑道:“林琅!如此甚好!”
林琅道:“我在凡界有一桩心事尚未了结,有了这身体,恢复了人形便可去一趟凡界的浮屠山花塔村,看一眼我那凡界的亲人。”
“你已经是妖类,不应再有凡心。三界万物自会有各自宿命,花开花谢、人聚人散、缘起缘灭、循环往复,不可太过留恋。”花妖婆婆说道。
林琅道:“我是肉体凡胎的时候,曾经与他们有三年之约。如今三年早已过去,如不去见他们一面,即便重生成为妖类,我也难以心安。”
花妖婆婆慈祥地笑道:“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只能依你一次!”
林琅兴奋之余,收拾行囊,只等第二日早早上路,一夜无话。
林琅化作朱雀原形,携花妖婆婆一路飞行,不出几日便飞行至凡界浮屠山脚下。林琅提议收了妖术,步行前往花塔村。他们在山下的集市中置办些本地人的行头,林琅又买了文伯和幺婆最爱吃的枣泥酥饼和桂花蜜,方才携手向山中走去。
对林琅来说,走这山路可谓轻车熟路,一草一木,一石一河都十分熟悉,他边走边不忘向花妖婆婆介绍这花塔村的逸闻趣事。不知不觉中,二人行至半山腰,花妖婆婆用灵识查探了一番,说道:“这山中的妖气很重,怕是有妖族在此出没!”
林琅惊道:“什么?”他心中顿时萌生不祥之感,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健步如飞般向山顶走去。
突然,密林中穿过两道黑影,瞬间又消失得无隐无踪。林琅手握拳头,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架势。又转了几处急弯,果然见几个异族装扮的人横在了本就不宽的山路上。
其中一位穿着还算考究,长得也还算俊秀男子上前喊道:“此——此——此地是——是我的——-的——地盘,要——要想——打——打——打此过,留——留下——买——买——路钱。”
林琅见他如此结巴不禁感到意外:“打劫也不派个口齿利索的出来叫战,派个结巴我如何忍心下手?”
“臭——臭小子,你——你——骂谁——结巴?”口痴劫匪怒道?
林琅道:“看你并不像是本地人,为何在此处干此打家劫舍的勾当?”
只见那口痴劫匪吞吞吐吐又说道:“你——你——管得——着吗?快——快把——你——你——的钱财——交——交出来!”
林琅听着十分费劲,随口道:治疗结巴,我倒是有个祖传秘方,不知你是想治病,还是要执意打劫?”
“两——两个——都——要”口痴劫匪道。
林琅调侃道:“那不行,只能二选一,如果想要治病,不如先送我上山,平安到了山中一处村落,我便传授与你;如果想打劫,我奉劝你回家再修炼修炼。”
“口——口气不小——兄——弟们——上。”口痴劫匪一声令下,众劫匪便呜呜呀呀冲了过来,拿刀的、持斧的、刀劈斧砍一顿厮杀。小羽从掌心中唤出莫邪剑,挥舞着剑左抵右挡,没有几个回合,便将伙人打得叫苦不迭。这伙人见占不到便宜,埋伏在四周的劫匪便准备好了第二波攻击。
眼见劫匪越打越少,林琅和花妖婆婆还在纳闷,不料周围突然数箭齐发,密密麻麻向这边射来,熟话说:明抢好躲,暗箭难防,林琅躲闪不及,一箭射中胳膊,瞬间鲜血直流,更多暗箭向她和婆婆射来。只见婆婆身轻如燕一般飞入半空,施展了法术,所有箭顿时逆向退了回去,潜伏的劫匪瞬间被掀翻在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只听这伙人中的一人嚷道:“快去!快去报信!”
又行不久,果然见到更多的援兵早已等候在路边。只见其中的一名逃的快的劫匪向中间的一名穿着考究的公子说道:“就是他们,这两个人要硬闯入山中,意图不轨。”
那公子哥儿单臂支撑身体,嘴里嚼着根干树枝,斜了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懒懒地说道:“不过是两个路人,让他们通过罢了。”
林琅望着那山坡上的懒散公子,竟然吃了一惊。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骨蓉。他正欲上前呼唤其名字,但又想不妥,遂故意对劫匪嚷嚷道:“我倒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在此打家劫舍,原来不过是些酒囊饭桶而已。”
那报信的劫匪怒道:“就是他,把我们前面的兄弟打的人仰马翻,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
骨蓉又斜眼瞅他和花妖婆婆一眼道:“老弱病残而已,理他们作甚,叫他们快滚吧!”那报信的劫匪讨了没趣儿,遂又转头对林琅和花妖婆婆说道:“我们公子说让你们快滚,懒得与你这等老弱病残计较。”
林琅拉了花妖婆婆大摇大摆从这些人中间穿了过去,又行几里山路,才算是看到花塔村。远远看到花塔村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俨然一派世外桃源景象,不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紧赶了几步,几乎是奔跑起来,一路跑回了自家的小院,见文伯正坐在院中端了一簸箕,认真地挑拣小米,柴房那传来了幺婆的呼喊:“老头子,你的米几时才能拣好,我这一锅水都炼到锅底了!”
只听文伯答应道:“快咧!快咧!”随后又低声碎念道:“要拣得仔细些,要仔细些!我们家小羽最怕吃到米虫。”
立在栅栏之外的林琅听闻此语,泪水如失控的泉水般涌了出来,文伯见有陌生人立在栅栏之外,昏花的老眼使劲儿朝这边瞅了几下:“谁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