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开个义德行。
古有桃园三结义,
今有三个好兄弟。
做买卖,挣大钱,
娶个媳妇儿赛貂蝉……”
于四儿塞给他十个大子儿。
人散去,哥仨有些怅然。坐门槛,靠门框,蹲门边,没着没落的,咋找活呢?干等?
正好,沈德魁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于四儿喊他:“哎,沈老板!”他无聊,要拿他解心宽,“忙啥呢?”
沈德魁看于四儿的打扮和神态,不解:“你这是……”
于四儿牛哄哄的,一指匾额:“这是我买卖。”
沈魅德抬头看匾,很惊讶:“哟!有号啦,‘义德行’,行啊!”
于四儿:“进来坐坐。”
沈魅德看样子很忙,直摆手:“不了,改日。”
于四儿扯住他:“咋的,不是你当初那损犊子样了?”
沈德魁:“我真有事儿,咱盛裕货栈要搬家,东家让我找人呢……”
于四儿睁大了双眼,兴奋地对王大和张万利喊:
“开张了!”
那小辫儿的家,在皇寺庙不远的西北面,是个小四合院。大儿子那秉忠住东厢房,二儿子那秉孝住西厢房。那小辫儿住正房。正房有个宽绰的客厅,东头是厨房,西头有一小屋,周妈住。厅后面是那小辫儿的卧室,还有一间小屋,供着祖宗牌位。
这小院是那小辫儿的爷爷晚年时置办的,那时候,北市场还没有现如今这么热闹。
那家单传了几代,那小辫儿是在福窝里泡大的。他也做脸,给那家生了两个少爷,那家香火又可以绵延不绝了。
这俩少爷知道,那家几代人的积蓄都在老爹手里,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只是在“享”,却从来没见过那些钱财或金银珠宝。老爷子也从来不说,守口如瓶,而且也不许他们过问,问也一瞪眼,反问:
“少你们的了吗?”
小时候,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玩乐;大了些,无忧无虑,也没啥歪歪心眼儿。如今,这俩小子都二十多了,自然想法也就多了,该琢磨自己的日子了。尤其见老头儿日甚一日地沉迷于“画中人”,二位少爷有些慌了。他们深深感到,老爹这是“王二小放驴,不往好草赶了。”
那秉忠最近在日本人开的山口实业调查课谋了个差事。日本人对他很滿意,华人,满族,日本留学归来,又很会来事儿,便高薪聘用。因为山口实业远离北市场,他想搬出去住,便和那小辫儿提出要“分家”。
那小辫儿头摇得象拨浪鼓:“我还没死呢。”
那秉忠思考再三,便鼓动弟弟那秉孝:“爹老糊涂了,可别让他把家败了,整得咱俩成了穷光蛋,便宜了那个刁婆子。”
那秉孝真有些急了:“可不咋地。”
他去找爹:“爹呀,你真要把家踢蹬了,都给那个老娘们儿?”
那小辫儿对这二小子有些偏爱,说;
“你才多大?爹留下的一切,赶明儿个不都是你的?爹等你娶妻生子,续咱那家香火呢,让我孙子一辈子不愁吃喝。”
那秉孝一想:老爷子想的也挺周全。
那小辫儿知道这是老大挑唆的,又说:“你别听你哥的。他从日本回来,不着调了,起外心了。”
那秉孝再一琢磨:啊呗。
那小辫儿:“我话着,你就别愁过日子;我死之前,会给你安排妥贴的。你快找个女人吧,给我生孙子!”
那秉孝才二十出头,成天就是打牌玩鸟,吃粮不管烧,自得其乐,真没闲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那秉忠却是不死心:这老头子,把钱财放哪了呢?
那秉忠找周妈,好像是唠闲嗑:“周妈,铁岭老家咋样啊?”
周妈:“挺好啊。”
周妈是那家从老家铁岭阿吉堡带出来的。
那秉忠:“你跟咱家也有十好几年了吧?”
周妈:“啊呗,十五个年头了。”
那秉忠:“听说你在老家置了不少地?”
周妈:“有‘一天(十亩)’地吧,加原来的,有两天地了,够我那儿子过日子了。”她转睛一想,“你啥意思?撵我?”
“不,不,”那秉忠忙摆手,“我是说,老爷子一个月给你五块钱,十五年,也有千八块了吧?”
“咋的?给多了?”周妈横愣他一眼,“找账啊?你。”
那秉忠:“哪能呢。我就是觉着,老爷子也没来钱道,咋付你工钱呢?”
周妈:“千八百块对你老爹来说,那还算钱呐?金锞子,银锭子,珠子,宝贝,哪个不值万八的?”
那秉忠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呀,真有你的!他装作很随意地进了那小辫儿的房间,箱、柜、炕琴,都上着锁。
周妈白他一眼:“看啥?钥匙都在你爹腰上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