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武川人整合武备、准备抵御铁勒人袭击的时候,在阴山北麓更加寒冷的薛延陀高山草原上,陀罗叶户正在告别将要出发前往玛纳斯河流域寻找葛逻禄[1]谋刺部落的咄摩罗可汗和阿鲁刺伯克。
天宝三年春铁勒人响应唐人南下攻击突厥部落,八月份的时候突厥可汗乌苏米施可汗被袭身死,铁勒人已经基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随后他们一直在扫荡漠南草原,入冬后因为天气原因草原战事暂停下来。
作为胜利方主力的拔悉密部和回纥部占据了漠南的水草丰美之地避寒过冬,而势力偏弱的葛逻禄谋刺部为了安全过冬暂时退回到漠北契苾部所属的玛纳斯流域,他们驻扎在一处水草丰美的平原区域熬过寒冷的冬天,也为明年春季新一轮攻势做好准备。
薛延陀部落跟谋刺部间尚有几分香火之情,薛延陀人在年底的时候已经完成部落内的军事动员,用皮甲、长刀和弓箭将部落内的青壮武装了起来。
准备年后开春就开展对李家堡的攻势,结果派出的游骑侦查获知武川四大家族的私军已经全部聚集到了李家山堡,咄摩罗可汗和陀罗叶户在估计过双方的战力后,无奈的发现凭借薛延陀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破李家山堡。
因此,陀罗叶户又进行了一次有理有据的劝阻,他非常清楚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铁勒蛮子比突厥人更加蛮横霸道,他们对敌对和附庸部落的劫掠也更加彻底,与谋刺部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咄摩罗可汗像入魔一般执意要跟李家不死不休,哪怕代价是失去薛延陀部的独立性,哪怕需要把李家的缴获全部交给谋刺部。
咄摩罗可汗年轻时也曾游历大唐,与今日的谋刺部叶户不期而遇,两人曾携手游历关中、陇西等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铁勒人只是因为冬季的天气原因暂缓攻势,来年春天肯定还会挥兵南下。
咄摩罗计划求得谋刺叶户的军事支持,帮助他打破李家山堡,灭绝武川四大家族,咄摩罗可汗拖着老迈之躯,在阿鲁刺伯克率领的二百王帐扈从护卫下前往玛纳斯河下游寻找谋刺部落。
咄摩罗非常清楚冬季草原上的危险,冬天的白毛雪、漠北的极寒、敌对部落的袭击、饥饿的狼群都在威胁着咄摩罗一行人。
所以,咄摩罗在离开部落前特意与陀罗叶户约定扶持阿刺特勤,若他意外身陨不能返回阴山北麓,则立阿刺特勤为统领薛延陀部落的新可汗,咄摩罗可汗与陀罗叶户立誓盟约后才安心出发前往谋刺部在玛纳斯河流域的临时驻地。
其实,咄摩罗可汗是个英武坚韧的部落统领,他年轻时颇有勇力,曾游历漠北和漠南草原,并前往大唐游历中原和关中陇西地区,所以他见识广博而且对草原势力和大唐的军事、经济力量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终于,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成为了薛延陀可汗,在咄摩罗可汗统领薛延陀部落的二十余年间他带领族人休养生息并大力开拓阴山北麓的高山草原,薛延陀部落人口、和牲畜数量迅速增长,部落力量获得了长足发展。
但现在的咄摩罗可汗已经非常年迈(六十岁在草原上已经是古稀之年),年轻时游历天下时留下的的刀箭创伤、多年的劳心劳力已经噬空了当初雄壮豪迈的草原汉子,他已经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披风蹈雪,能够打败严寒跨越高山、河流和广阔的草原。
咄摩罗可汗离开部落的前两天还好,天气无风无雪、一路也平安顺遂。
但第三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雪并刮起了白毛风,到中午的时候雪越下越大,连路也看不清了,哪怕裹着三、四层皮衣,打马跑上一个时辰也被冻得内外通透,手脚都麻木失去了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