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叶初雪大概摸清楚他的来路。
从鹤县来的,爹娘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一路逃荒至此,被她所救。
是个可怜人。
同样,少年也知晓叶初雪的身世,爹娘双亡,亲人有是有,不过待她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在这小破屋里居住,家徒四壁,穷的揭不开锅。
是个可怜人。
少年愁眉苦脸,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般穷苦人家。
叶初雪看了眼窗外,冬季的天总是黑的很快,她问道:“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神,从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裴彦。”
“姓裴,倒是不常见。”叶初雪说:“那我日后唤你裴弟,如何?”
“裴弟?”裴彦脸色一顿。
叶初雪点头:“你的个头还没我高,如此看来,必定年龄比我小,唤你一声弟弟理所应当。”
裴彦:“……”
裴彦仿佛喉咙哽住,缓缓道:“在下今年十六岁,只是身高长的慢,不一定比你小。”
“我也十六岁。”叶初雪又问:“你生在几月份?”
裴彦抿了抿唇,正要说元日,却被叶初雪打断:“莫要说你生在春天,唤你一声弟弟而已,不扫面子的。”
“……也罢。”
裴彦接受了“裴弟”这个称呼,瞥了眼窗外,却看到那立在窗子之间的琉璃。
他眉头微皱,这般家徒四壁的屋子,怎么会有琉璃这般贵重的物品?
裴彦如今给自己安排的身世是从鹤县来的,自然要装作不懂。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口打听:“这是何物?为何这般透亮?”
随着他的目光,叶初雪瞧向那扇窗子。
倒是忘了,她在外面贴了窗纸,里屋却没贴。
叶初雪只好糊弄:“从山里头捡来的,我看它结实,便放到窗子之间抵御风寒。”
这可是琉璃,自然抵御风寒。
只是这么大一块琉璃,怎能在山里被她捡到?莫不是这座山有什么猫腻?
裴彦应了声,正想问问关于她口中的山,突然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叫声。
两人沉寂对视,片刻,叶初雪收回目光,从墙根处拿了个破旧的箩筐:“我去挖些野菜,你在家好好待着,莫要发出任何动静。”
裴彦想问为何不让发出动静,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她人已经没了。
这大晚上她一个女孩子出门,简直胡闹。
趁她还没走远,裴彦连忙解开身上的绳子,喝了半碗热水,身上有点热乎劲,这才出门。
谁知他刚打开房门,视线里多了道黑影,那人身形鬼鬼祟祟,正在往坡上来。
周围昏暗,裴彦连忙闪身进屋,关上门,一只脚抵在门后,防止来人突然闯入。
王蛋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要不是天色已晚村长年纪大犯困离开,他今晚恐怕要跪一晚上。
偷偷离开祠堂,王蛋先是去叶惊海的院子里投了两个鸡蛋生吃,没办法,谁让叶惊海是叶初雪的大伯,反正都是姓叶的,偷他的准没错。
填饱肚子的王蛋第一时间来找叶初雪算账,要不是这臭丫头,他的脚底怎会被扎流血?怎会被罚跪祠堂?
真是该死!
王蛋一瘸一拐来到叶初雪的小破屋门前,这次他学聪明了,特意放慢脚步,借着月色查看地上的钉子,巧妙地避开它们和捕兽夹,来到门口一刻也不停留直接推门。
若是往常,说不定他就得手了,只是今晚不一样。
裴彦的脚抵在门后,只要不是非常强壮的人推门,一般人都不会破开这扇门。
王蛋身体虚弱,推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见这扇门纹丝不动,气急败坏之下一脚踹向门板。
这下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本来膝盖就跪的难受,现在就连他的脚趾头都是疼的。
王蛋气的牙痒痒,破口大骂:“叶初雪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屋里就能逃过一劫,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拿几个鸡蛋,这事儿没完!”
门后的裴彦从他言语中明白大概,许是叶初雪得罪了这人,他心生怨恨摸黑过来找叶初雪的麻烦。
这人生的四肢健全,怎么来碰叶初雪的瓷儿?
真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