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为自己的发言感到后悔。脚底腾空，袭来的失重感，摇晃的地基，视线起起伏伏，这一系列体验让尹栗更加心惊肉跳了。

幸好这一类的刺激不会让他出现应激，也幸好他的面色本来就不怎么好。

“还得再挤一趟。”通往三层的电梯上没什么人，但从这里到电梯还有一段距离。“或者我们也可以踩着他们的头过去。”微粒回过头看向尹栗，笑着提议道。

尹栗头也没抬，低声说了句。“挤一下。”

“行，别走丢了。”说罢微粒跳下货架，混入人流。留下面无表情但全身都透出一种迷茫感的尹栗呆站在原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脚去踩最近的托盘。感觉踩到东西后，尹栗马上死死地抓住立柱，然后缓缓放下另一只脚。货架晃了晃，又稳定了下来。尹栗重复起这组动作，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在和什么无声的较量着。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平稳落地，货架被重重的撞了几下，他被迫紧急跃下。好消息是撞的只是货架，尹栗没受什么伤，也算是平安落地了。

已经挤到电梯口的微粒这才回过头确认尹栗的情况。正巧看到他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些许安心的神情的瞬间。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喊了一声。“你似乎很喜欢人群？”

尹栗的表情恢复了阴沉，有些想要大声喊回去，但最终憋住了这口气，他以正常的音量，语气阴沉地说：“也没有。”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海中，没有传到微粒的耳中。微粒也没有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坐在电梯上等他。人群也没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忙着和不在这里的人抗议。

我们行为都这么显眼了，却没法在人群中激起一点涟漪。

不过人群对于我们也是，都那么强烈的表达诉求了，却还是不怎么被在乎。

尹栗好像废了好大劲才挤到电梯口。他呼吸变的沉而急促，幅度却不大，脸色也和平常一样阴沉。微粒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炫耀似的轻巧起身，转身跃上电梯，动作一气呵成，极为流畅。

电梯咕噜噜的转啊，微粒仰头看着下面的人群，心想如果着电梯的重力系统坏了，也不知道是我砸向他们还是他们砸向我。再一回神，人群在微粒眼里就变成“躺着的”和“趴着的”了，不用操心谁砸谁的问题了。

“低头。”尹栗在后面指着提醒了一句。你这样指正常我是看不到的。微粒在心里念了一句。

他一直有留心观察周围，尤其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尹栗。他往下退了两步，到与尹栗并肩的地方，打量着被封起来的电梯出口。

那里被一块铁拉板完全挡住，微粒掂量了几下，对尹栗说：“挺牢固的，重量也不轻，没找到是什么取巧的法子。”说罢他耸了下肩。

“……”尹栗沉着脸不说话。

“走吧。”微粒也没去管他，加速向下走去。

尹栗沉默着，不断的缓步后退，让自身停留在原地。

微粒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沉闷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微粒皱了下眉头，不在理会他，打算做另外的让自己很感兴趣的尝试。

他走到与人群头顶对头顶的位置上，翻过电梯把手，纵身跃下。微粒很好奇，从这里跳下去会落到哪。

但他没有掉下去，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很危险。”熟悉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我总是察觉不到他靠近了？微粒有些纳闷，有些担忧，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轻佻。“你不呆在那儿了？”

“我一个人没办法。”尹栗语气平淡的说道。

“加上我也不会有办法的。”微粒略有些暴躁的说。

尹栗指着那个门，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那个铁拉板结构很简单，只是一个预装的应急墙，附近会有隐藏的操作系统。”

“可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会搞这种机械设备。”微粒讪笑着摊了下手。

“我是。”尹栗的回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沉稳起来。“我需要工具。”

“具体是什么工具？”微粒一下笑得开朗起来，欣然答应道。

两人都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事情进展的既顺利又迅速。然后更大的混乱到来了。有什么扩散到下面来了，人群了倒下。跟多米诺骨牌似的。看到二层现在的景象，微粒首先想到的是在影相里看过的玩具。

“冲进那个黑箱里。”因为微粒第一时间用衣物捂住两人的面部，所以尹栗无法知晓自身状态，只能感到又一阵失重感袭来。为了不让自己被带着往下跳，他沉声说道，语速不易察觉地加快了些许。

他感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极速移动，随后是身体撞击地面带来的冲击感和疼痛感，然后是某物轻巧着地的声音。

微粒听到尹栗的话就立刻先把他扔了过去，见他穿过黑色墙壁才跟着过去。

进入黑墙后，依然可以看到外面，就像站在一面单向玻璃后。微粒感觉自己仿佛戴着墨镜，看到的世界蒙了一层灰膜。

购物中心空无一人，巨大的文字飘荡在空中。

“本毒素针对这里的本地人。所有本地人都去死吧！”

对此微粒评价道：每层的抗议都有很有自己的特色，区分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