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了望，起码还有8楼，才能爬到顶。

越往上，怪物越难杀。

＊

顶楼。

楚鹤安将血淋淋的重剑扎进水泥地里，拇指抹掉嘴角的血，转身走向煤堆，拉住露在外面乱晃的一条腿把被埋在里面的人拔萝卜似的费劲拔出来，跌坐在地上抓着衣角擦汗。

喻晏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面，一张被煤灰蒙得黑黢黢的脸咳了两声，鼻孔和嘴巴里喷出大量黑色煤灰，听见楚鹤安的笑声又气得多咳了好几声。

“你妈，别笑了，咳咳咳——”

楚鹤安本来没怎么觉得好笑，但发现他整张脸黑得就只能看到眼白和牙齿时真憋不住了，笑得腿都在颤。

喻晏捂住自己剧痛的胸口，撇头看向倒在黑色血泊里的女鬼，纳闷道：“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没提示能出去。没死透？不应该吧，你刚是下了狠手吧？”

楚鹤安笑够了，摇摇头去扶他坐起来，“挺难杀的，是管理层无疑，可能还没死透，我去补一刀给她多放点血。”

他拔起重剑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地上那滩黑血忽地流动起来，向着喻晏的方向疯狂涌去。

他用能力让时间静止，奈何根本对它不起作用。

“别动他！——傻狗快起来！”

喻晏左腿伤得不轻难以动弹，只得忍着疼往旁边滚去，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越来越近，化作一条吐着黑信子红蛇飞快向他冲来。

红色的丝线从斜对面飞出，在紧要关头紧紧缚住红蛇硬生生捏碎。

“不能看他！”喻晏知晓来人是谁，赶忙出声制止楚鹤安回头的动作，好在，楚鹤安及时反应过来将目光收回。

地上的碎肉在他眼皮子底下重新聚集起来，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就恢复回原本的模样，冲着喻晏就突然间弹出去。

喻晏不理解：“靠，怎么就专程冲着我来？”

楚鹤安忽地想起什么，拿出喻晏送他的银色锦囊迅速将其收回，喻晏这才真正意义上的脱险，长舒一口气，撑着胳膊努力坐起。

楚鹤安赶快去扶。

“血量够不够，先回血，我给你拿治疗道具。”

喻晏坐在石砖上，一手捂胸口一手抓着楚鹤安的手臂，“没事，还死不了。话说回来，得搞死这条蛇才算成功是吗？我怎么感觉它搞不死？”

“估计是怕有人走捷径，特意这么设定的，我们最终还是得按照它的规则来。”楚鹤安把治疗道具递去。

“但是对面是……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是要我亲手弄死他我还是有点不忍心。”

藏于楼梯口的竹喧静默着。

怎么说……至少，喻晏讨厌他没错，但罪不至死，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吧。

喻晏继续说：“不过，我倒是想单方面弄死那个姓丁的。他想借我手杀我表弟一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楚鹤安：“你这么一说，竹喧还用枪杀过我呢，虽然我没完全死又活了。”

竹喧：“…………”

再任他俩翻起旧账下去，估计他跟丁维杰就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了。

如果直接摧毁装着蛇的锦囊，是不是就——想法一冒出来，竹喧就利用傀儡线将楚鹤安手中的银锦囊抢夺过来。

“哎！喂！靠，锦囊被抢了。”楚鹤安惊呼出声。

喻晏：“嗯，看来他想法不错。”

“不错个屁啊，在我这儿，那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知道吗？”

喻晏：“……”原来那个破袋子不光被他好好收着，在他心里分量还那么重呢。“出去了我送你点更好的，为了活命，你就让他试试吧。”

他话音刚落，广播声就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029区即将崩溃！该子副本面临关闭，请玩家迅速进入空间隧道逃生，空间隧道将于1分钟后关闭！”

“1分钟！？”竹喧愣了愣，扒着楼梯木扶手看楼下，大声喊着丁维杰的名字。

“快来啊！别他妈管他了！只有一分钟！”喻晏的喊声在背后响起，他被楚鹤安扶着，站在发着金光的空间隧道前。

可……

楚鹤安也在催：“快点，时间不够的！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被同化成恶鬼！”

竹喧攥了攥拳头，闭紧眼睛转身向传送门跑去，三步一回头。

空间隧道关闭的前一刻，竹喧望着空洞洞的楼梯口的双眼渐渐湿润。

阿杰……

好的、不太好的记忆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

他将告别这个，从4岁就认识、一直以来都跟他上着同一所学校、哪怕性格不合经常吵架打架也相处了十多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