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天刚蒙蒙亮时,大厨房那边就开始忙活了。
苏檀起床后,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穿了一套绯红色广袖长袍,各种首饰插戴上,还真有几分贵气模样。
而白广义也穿上了特意新买的长袍,净面去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插了个崭新的玉簪。
饶是如此收拾了一番,还是压不住心头的忐忑。
出来看见苏檀,他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急忙迎过去,“苏……苏娘子,天亮了。”
啥?
苏檀抬头看天,都这个点了,天也该亮了哇。
白广义吞了口口水,紧张道:“万一今天过了,没人来订席面怎么办?”他昨天晚上才知道苏檀决定的是今天宴客,而不是开张做买卖。
一个是白给别人吃喝,一个是别人吃了要给钱,这不一样啊。
苏檀活动了一下手脚,说:“你怕什么?就咱们这山庄,你真的觉得过了今天不会有人来定席面?”
“呃……”白广义四下里看了看,“倒也不至于的。”花大价钱弄出来的好景致,别说府城头一份了,就是说整个启朝头一份都没人敢反驳。
“就是……我就是担心。”白广义叹了口气,“算了,一大清早的叹什么气,我还是去大厨房盯着菜吧。”
……
巳时初,两队马车一前一后的朝千福山庄驶来。
打头的自然是裴夫人,带着府衙各官员的妻妾来捧场,后面那队就是张大娘子了,带着与之交好的富户来捧场。
因府衙官员白日要上值,所以来的都是家眷,而张大娘子带来的人里,多是夫妻双方携手赴宴。
数十辆马车停在千福山庄外,裴夫人这个隐形的‘头目’率先迈上台阶细细打量。
整个庄园外围但凡她能看到的地方应该都是重新整修过的,连大门都换了新的,配上那晃眼的描金牌匾,怎一个气派了得。
正感叹着,苏檀和白广义笑着走出来,“我来迟了,恐怠慢了各位贵客。”
裴夫人回过神来,拉着苏檀的手,神情语气都很热络,“都是熟人了,哪里就要你招待了,我们自己进去。”说着裴夫人就率先走进门槛。
但脚还没踩到地上,整个人就被偌大的院子惊呆了。
只见各色花卉像棋盘上的格子似的铺满了整个院子,只是棋盘格子密,而地上的格子很大。
每个格子里又放置着一张圆桌并小凳,侧面还留有供人进出的豁口。
每行格子中间又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前院的正厅,乍一看就跟用花铺成的路似的,好看极了。
裴夫人惊讶道:“如今都是秋天了,你从哪里弄来如此鲜艳的花?”
苏檀谦虚回答:“一点雕虫小技而已,也算是为这秋日增添一点景致了。”
在旁边听着的白广义差点笑出声来,这哪里是雕虫小技,这是找了簪娘缠出来的绒花而已。
也不光前院有,就连后面山坡上刚种下去光秃秃的树杈上都绑了不少。
“那是伶人?”有人侧头观景,瞥见一侧搭了个戏台模样的东西,上面站着几个身着有点怪异的人。
苏檀笑道:“是伶人,不过不同于以往的伶人就是了。”她一抬手,戏台上的人纷纷走动起来,口中念着苏檀请人润色过的类似于现代话剧的台词。
“这倒还新鲜。”
“是呢,以前好像没听过这种戏文。”
“诸位男宾请止步前院,中庭乃女眷的场地。”苏檀边说边给白广义使了个眼色,“前院各色茶水齐备,后湖边亦有投壶、射箭、猜谜、垂钓等玩耍,若是运气好能钓上一尾鱼,过去拿回去养着,或是交给大厨房做成菜都可以。”
话音刚落,白广义就笑着请了几位想去玩猜谜的男宾。有人想去玩射箭,也急匆匆跟自家娘子说了一句,转头就跟上去。
而苏檀这边也领着女宾往中庭去。
中庭也有花朵装饰,但颜色丰富程度比前院更甚。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前院绝对没有的东西。
张大娘子捂着嘴,指着那几个跳舞的女子道:“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几位舞娘虽然穿了衣裳,但布料似乎透光,旁边坐着弹月琴的女子眉目间也带着柔情。
在大家的印象里,这些都是讨好男人们惯用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