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上放着锦巾和洗漱盆。
冯宝恭敬地说道:“陛下,快擦擦汗,洗洗手。”
朱翊钧微微点头,拿起锦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在盆中洗净双手:“大伴,久等了。”
“奴婢等着陛下,本就是天经地义啊,看着陛下骑马的风采,即便在看半个时辰,奴婢也是愿意的,大明朝三代的君主,都没有骑过马了,奴婢可比之前的那些奴才们,幸运多了,能见天子御马而行。”冯保赶忙笑着说道。
冯保说的确实不错,世宗皇帝陛下,修道喜静,穆宗皇帝陛下,虽爱马术,那此马非比马……
三代以来,确实也就只有朱翊钧一人显得活跃一些。
朱翊钧笑了笑,而后擦完手后,将锦巾放在了盘子上。
“大伴,来此,必然不是专门看朕骑马的,有什么事情,说。”说话间,朱翊钧转身朝着操练场的外围走去。
而冯保将手中的盘子,转交给其他的太监后,便快步跟了上来:“陛下,那个铅笔的工坊,选址,奴婢已经定好了,商贾呢,也选好了,奴婢此来呢,便是想问问陛下,这西苑的精通做铅笔的工匠什么时候交给奴婢呢。”
听到冯保的话后,朱翊钧心里面还是比较满意的,冯保的动作是很快的,办起事情来,要比张鲸这个年轻人,得力的多了。
“今日你就可以带走,不过,朕还是要把话说在前面啊,这些人去了你们那里,是教给下面的人呢,可不能指着朕的人不停的干活呀。”
“陛下放心,我们单招工匠,绝不会让西苑出来的人,还干些费神费力的活,他们过去啊,只是教教我们的人,然后盯着下面,别犯了错。”冯保赶忙笑着说道。
朱翊钧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还是大伴办事,让朕放心啊。”
冯保听着,心里狂喜。
朱翊钧走在前面,冯保跟在身后。
他们两人离开了操练场,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地上,也时而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大伴,这铅笔工坊一事,务必谨慎操办,你以后啊,多操点心,挣不挣什么银子,倒无所谓了,朕只是想做一些有利于社稷的事情……”朱翊钧边走边说,看到一处凉亭之后,便朝着那里走去。
跟在身后的冯保微微颔首:“陛下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在奴婢看来,这是利国利民之事,这铅笔工坊一旦建成,宫里面就不差银子花了,到时候,陛下也不用这般节俭了……”
听到冯保的话,朱翊钧停下了脚步,他摆了摆手,起了高调:“哎,大伴,这话朕就不爱听了,节俭吗,必须从朕做起……”
“即便宫里面再多的银钱可用,朕也要节俭,太祖高皇帝创业之前,那般艰辛,后世子孙岂能忘却……”
“是,是,陛下说的是……”冯保赶忙应道。
而朱翊钧朝着在他们身后不远的起居注官员,摆了摆手。
那官员快步上前。
“朕刚刚说的,记下来,好好的记下来。”
“是,陛下。”
而后这起居注的官员,便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前,用铅笔先记录下来,写道:帝曰:“大伴此言差矣。节俭当自朕始,虽宫中有资财可用,亦当俭。太祖高皇帝创业艰辛,后世子孙岂敢忘之。”
而冯保看着这一幕,当下心中有些后悔,一时嘴快,差点忘了自己侍奉的陛下是什么样子的主了。
朱翊钧的节俭,不是放在嘴上说说的,他到此时也没有吃过什么名贵宴食,不追求这些,在万历二年之后,宫里面的用度,是一年比一年少……但朱翊钧又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宫里面办事的太监 ,能得的好处,却没有减少。
冯保也专门研究过陛下的性格,也得出了结论,想到了原因,想来定是陛下幼年之时,便记了事情,铁头海瑞,上治安疏直谏世宗皇帝陛下的事情,一定在陛下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此时的他,力求自己毫无污点。
陛下太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爱惜到不愿意让人挑出自己一点毛病来。
小皇帝,不好色,不爱玩,不贪图享受,反而,爱读书,爱讲道理,不仅自己过着稍稍节俭的日子,还提倡百官们也要节俭。
就这一条,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