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出师不利,韩东升有种不祥的预兆,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不会那么顺利,韩琨的情况也并非高枕无忧,即使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预测了各种结果,但没有哪件事是按照提前设计好的方案行进,总有意料之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韩东升没那么乐观。
和甘迪的会面更加降低了韩东升的预判,原以为会很顺利,哪曾想甘迪转变了态度,这一套已经不好用了。他一度怀疑是自己操之过急导致抑或是粗心大意暴露出根本性痕迹所致,总之,甘迪对他产生了怀疑和不信任,今后也会对他加以防范。韩东升现在需要做的是,掩盖转移所有对他,不,对“三合邦”不利的线索,必须要保证韩琨的安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豹头和陆仔是关键人物,要让他们俩心甘情愿的闭上嘴,需要的时候把事情都扛起来,当然,能保住他们是最好的,如果保不住就需要舍车保帅,只要不波及韩琨,这就是最初的设计。
韩东升把韩琨叫到家里,爷俩都显得忧心忡忡,陆仔的被抓,着实让韩家有种地动山摇之势,牵扯到命案不说,还有可能把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也顺藤摸瓜的翻腾出来,要是那样的话,事情是真闹大了,往最坏了想,有可能影响到重升集团。
韩东升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许久没说话,韩琨看出他的担忧,安慰道:“豹头已经安排好了,杰克今晚就出发。”
“去哪儿?”
“先送他去一个荒岛上,自生自灭吧,他现在出不了境,等风头过了,他要是还能活着,就送他到其他国家。”
“杰克知道吗?他同意?”
“豹头没说带他去哪儿,只是说送他走。”
“这样不会有问题吗?那不是死路一条?等于又多一条人命。”
“没有办法的选择,如果杰克顶不住,会供出陆仔指使他下海救人,那样的话陆仔没有免罪的理由,我只能尽可能的保全陆仔,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
韩东升苦恼地摇摇头,没发表任何意见,韩琨的心狠手辣和年轻时的他如出一辙,全凭一股冲劲儿做事,不留余地,也不会考虑后果,赵宇凡的死本不应该发生,但他让他发生了,杰克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制止,但他用了,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在寻求平衡,总会对这种风头正劲的人来点儿苦头尝尝,提醒他,没有什么一帆风顺,一劳永逸的事,该到你爬山涉水的时候,躲不掉也逃不开。
韩琨是他和风尘女子的孩子,那个风尘女子生下韩琨后,韩东升给了她一笔足以活两辈子的巨款让她到国外发展,不允许再回L国,那个女子一直信守承诺,从此再没出现在L国。正因为这样,韩东升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包括杀人。韩琨也因为这浓浓厚重的父爱,从未问过关于母亲的事,也没有因为缺少母爱而变得怪癖自卑。
韩东升对女人和婚姻有他自己看法,他喜欢女人,但拒绝结婚,也从未和任何女人保持长期相处关系,他不缺女人,也从未付出真心,韩琨的生母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没有之一,也只是帮他生下孩子后,切断与她的所有联系。
韩东升具有多面型人格。在甘迪面前是个服服贴贴,察言观色的小差事;在张勋面前是可以平起平坐,平等互利的合作伙伴;在外人面前是高高在上,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在“三合邦”兄弟面前是说一不二,阴险毒辣的不是大哥的大哥;在韩琨面前是慈爱有加,和蔼可亲的慈父。他每天角色切换得如鱼得水,自然而然,好似是提前设置好的一般,对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人,他总能拿出适合又舒服的姿态,这是他多年摸爬滚打,反复锤炼的底色。不经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是锤炼不出这身本领的。
赵宇凡的事他心知肚明,但他从未问过韩琨,也未问过豹头和陆仔,韩琨也从未提起,但爷俩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韩东升早已开始铺垫,为东窗事发做准备,想全身而退看来已经不大可能,只能尽力提前做好打算。
想到陆仔,他觉得他需要做点事情,走到这一步,信任的人也会让人心存顾虑。
“张署长,忙吗?今天我没什么事情,想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韩东升发了一条消息。
张勋正在修改一份“案情总结报告”,看到韩东升发来的消息,放下手中的笔,眼睛四下转了转,在想怎么回复:“忙,正在赶一份报告,几点?我安排一下时间。”他已经猜测到韩东升找他肯定有事,还是不小的事。
“忙的话,我们晚点到海边公园转转,你看怎么样?”
“晚一点,应该可以,几点?”
“十点,行吗?”
张勋看了看表:“可以,那晚上见吧。”
韩东升放下电话,盘算要怎么张口,毕竟不是小事,他需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既不暴露出太多实情,还要表现出绝对的真诚,定要吸取甘迪的教训。
海边公园。天气炎热的夏天,这里总是夜晚散心的最佳选择,三三两两的人,悠闲惬意的聊着天,健着身,充分享受着海吹来的一丝丝清凉感,还夹杂着大海腥腥的味道,卷走炎热带给人们的烦躁和不适。
韩东升和张勋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今天怎么会有雅兴找我散步。”
“就是无事可做,出来走走。”说完,伫足看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