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站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这时候车厅里还有许多人。

她抱着布包假寐，这种一整排铁椅子，有人坐下就会有咯吱的声音。

感受到旁边有人坐下，掀起一点眼皮扫了一眼，是一个男老人跟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标志，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西衬，腕上戴着一块做工精细的表，他原已经坐下，又站起来把老人的背篓接下来放到脚边，扶着老人一起坐下。

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爸，你看这里，这里是你的站口，等到那里那个屏幕上的数字跳了跟这个一样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通知，你再去那排队。”

“小伟，我咋有点听不懂。”

李佳伟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才继续说：“票你一定要拿好，还有身份证，这个7就是你的车厢，8B是你的床位，里面都有数字标着的，你进去要是实在找不到就问工作人员，知道了吗？”

“我没出过远门，怕我找不到。”

老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赵九不禁又睁开眼，看向两人。

“怎么会找不到呢，很简单的，我公司请不了假，不能送你回去，我也是没有办法。”

老人皱巴巴的手搭到李佳伟手上，声音颤抖：“爸爸能不能不回去，我在这生活了七十多年，我始终是这儿的人，你爷爷留下来那房子还在不在我都不晓得，你妈已经走了，我一个人......”

“爸，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你咋现在又搞这种，我也想让你留下来，但小娃你又带不好，小欣不喜欢你，你要我咋个办嘛，我工作全是仰仗她爹，我也没得办法。”

见老人不再说话，李佳伟又有些懊恼，语气缓和下来：“爸，我会每个月按时给你打钱，你也......唉，我再教你一遍，你好好听......”

老人沉默的听着李佳伟的话，赵九扫了一眼老人手里的票，跟自己一趟车。

老人一直点头，哪怕没听懂也说好，她突然想到了曾经爷爷说带她长见识，来市里吃西餐，爷爷听不懂那服务员介绍的菜，也是一个劲的点头。

直到两人都不再说话，一直安静的坐着，李佳伟面露焦急，时不时看看手表，赵九开口了。

“爷爷，我跟您一趟车，一会你跟着我，我送你到位置上。”说着她拿出了自己的车票。

李佳伟朝她的车票上看了一眼，面上带上一丝欣喜：“谢谢，谢谢。”又对着老人说：“爸，你一会就跟着这个小妹妹，她会带你去。”

老人点点头，看向赵九，和蔼的面庞上并没有太多喜悦，还是笑着说：“麻烦你了，小姑娘。”

把老人托付给赵九，李佳伟又叮嘱了几句，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临走时又说了几句谢谢。

老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到他的样子，赵九主动跟他聊天，不一会老人脸上的忧郁就少了很多。

到了检票时间，她轻轻摇醒了睡着的老人，把自己的布包挎到前面，背起了老人的背篓。

“李爷爷，开始检票了。”

两人的车厢相隔较远，老人还是卧票，她在车厢打量一圈，面上带了一丝凝重，犹豫一会，还是决定就坐在卧铺车厢窗边的小座位上。

直到后半夜，车厢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赵九睁眼转头朝车厢尾看去，一片漆黑，只有绿色的人形灯亮着，显示厕所没有人，窗外偶尔透进一点光亮，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她绝对没有感觉错，这车厢有问题，忽然寒意从脚底蔓延，她回头就对上了一张朝她咧嘴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