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他发现队伍里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异常深沉凝重,如同乌云压顶,似乎即将面临猛烈的暴风雨。
随着他的步伐逐渐接近,队伍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也愈发明显,仿佛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某个重大事件的漩涡之中。
“席恩,那两个人呢?!”一见到席恩归队,乔里便大声质问道,他的左臂被猎犬咬伤了,有两个侍卫正在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
以临冬城侍卫队长的身份,他不可能不着甲,事实上,他的确有一套锁甲穿在身上,然而他手臂上的锁甲却直接被猎犬的利齿咬烂了。
这并不是猎犬有多厉害,而是他那件锁甲太旧太破,太长时间没有修补了。
抛去对艾德公爵的忠心,乔里私底下的生活十分糜烂,一有时间便混迹在酒馆、技院和赌坊,每个月的薪资一到手,基本都要拿去偿还上个月欠下的债务。
以至于连买件崭新锁甲的钱都攒不下来。
如今他年已三十,依旧没钱娶妻。
这个时代与席恩的前世不同,十几岁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二十岁还未婚的人,就该着急了。
今年十九岁的席恩,也快要迈进婚姻焦急的年龄层。
“那个女的跑掉了,至于男的,我出手教训了一顿,就放他离开了。”席恩开口回答。
“什么!你放他离开?你怎么能放他离开!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啊!嘶~”乔里突然发出一阵磨牙声,怒道,“你们俩轻点,到底会不会包扎!”
那两个给乔里处理伤口的侍卫,挨了训,满脸无辜的说道:“队长,你别激动,动作一大就会牵扯到伤口的。”
席恩本来就感到队伍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听乔里的意思,那对兄妹似乎身份特殊,难不成还跟什么阴谋有关?
但人都已经放了,他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解释道:“我问清楚了,那两个就是普通人,受到别人指使过来诬陷我,我不想太难为他们。”
“该死,你应该把他们抓回来,你有什么资格处置他们?”乔里气急败坏,大声咒骂起来,“你踏马就是一个人质,海怪,强盗……”
“够了,乔里!”
眼见乔里越骂越难听,艾德公爵开口打断他的话,转头看向席恩,声音缓和了许多,“席恩,你怎么判定他们是普通人?”
席恩早就想好这方面的说辞,挤出一脸的苦笑,“我问过了,雇佣他们的背后主使,知道我是葛雷乔伊家族的人,当年他们遭到铁民的劫掠,因此对铁民十分仇视,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便设计陷害我,幸亏大人目光如炬,给了我申辩的机会,不然的话,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哼,自己做了坏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琼恩在一旁冷言冷语。
“席恩从小和我们在临冬城生活,铁民劫掠北境子民,跟席恩有什么关系?”罗柏再次站出来帮忙辩护。
面对两个儿子的不同观点,艾德公爵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放过他们?”
“诸神慈悲,他们的计谋没有成功,我总算活下来了。”
席恩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所以我也不忍心伤害他们,因为我的家族已经伤害过他们一次,葛雷乔伊家的男人做错了事,就不怕吞下苦果,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或许还会有人误解我,冤枉我夺走他们的粮食,抢走他们的钱袋……”
说到这里,席恩坦然一笑,恍如虔诚的信徒,“但我不会再感到愤怒,不会再担忧,更不会再抗拒,因为这是诸神对我的考验,我愿意一力承担,为家族还债。”
一番话讲完,罗柏目露赞赏,琼恩不屑一顾。
艾德公爵虽然没有点评,但古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是相当难得的认可!
席恩非常清楚,艾德公爵向来不苟言笑,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他的脸庞经受过凛冬的考验,眉梢上结满了忧虑的风霜,整个人犹如家族宝剑“寒冰”一样彻骨深沉。
其实席恩对自己的答复也相当满意,除了得到艾德公爵的认同外,还给自己的行为打了补丁。
毕竟他刚刚抢走了高瘦青年的钱袋,要是之后有人投诉他抢夺财物,那么艾德公爵的第一反应就不再是质疑他,而是下意识联想:这会不会跟上次一样,是有人在故意诬蔑席恩?
‘以防万一,等会儿把钱袋里的钱取出来,袋子处理掉。’席恩心中盘算着。
其他侍卫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像看了一出木偶戏,看戏的时候骂骂咧咧,戏演完了就各自散场,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对席恩有些改观——至少这只海怪没有外面那些来得坏。
其实在看到高瘦青年逃跑的时候,也有不少侍卫打算追击,只是席恩已经第一个冲了过去,他们自然而然选择放弃。
毕竟在他们看来,席恩遭人冤枉,对高瘦青年的敌意肯定是最大的,绝对会顺利完成抓捕活动,他们也懒得插手。
结果却有些意外,在了解事情原委后,席恩竟然选择了宽恕。
这群侍卫嫉恶如仇,固然对铁群岛的海怪存在很大的偏见,然而席恩的做派,也让他们内心产生一丝动容。
唯独乔里不相信席恩的鬼话,咋咋呼呼道:“漂亮话谁不会说,席恩,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波顿家族的人有来往,所以故意放走了那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