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海怪，一定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所有人都不表态的话，这群海怪只会越来越嚣张！”

“说得好，我看必须得杀一只海怪祭旗，摆明态度，让其他海怪知道咱们的厉害！”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发火热。

这些言论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席恩还是明显地感觉到，攸伦洗劫泪江一事或许是假的，但这些人对海怪的仇恨却没有一分掺假。

他清清喉咙，盖住了议论的声音，“大人，巴隆大王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上说，攸伦曾经犯下重大错误，所以才把他流放海外，如果他敢返回铁群岛，即便沾上弑亲的骂名，巴隆大王也会将其诛杀，这些都是羊皮纸鹅毛笔清清楚楚写着的事实，不会出现某些人口中‘今天放逐一个，明天放逐一个’的情况。”

“哦，那你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许久没有讲话的波顿伯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发问，旋即指着餐盘上熟透的果实，对艾德公爵道：“尝尝李子脯，大人，甘甜可口，对肠胃很有好处。”

艾德公爵点点头，客气了一句，他心底也有些好奇，关于攸伦的驱逐声明，大部分贵族都是知道的。

特别是其中有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在我有生之年，攸伦不准返回铁群岛，否则定将其诛杀！

但具体什么原因让巴隆做出这个决定，声明里面却没有提及，所以让人非常疑惑。

席恩也很疑惑，因为信里面也没有明说，但他并不慌乱，保持着礼仪性的笑容，“那封信就放在我卧室里，大人如果感兴趣，可以寄一封信到临冬城，鲁温学士收到以后，会安排信鸦将那封信原原本本地送过来。”

波顿伯爵没有回应，继续劝着艾德公爵进食，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铁腿沃顿看了波顿伯爵一眼，立刻嚷道：“到底什么原因，你就不能直接说吗？还要寄来寄去这么麻烦？”

其余人也加入质问的行列。

见状，席恩只好给出自己的推测：“攸伦大概犯了使家族蒙羞的罪行，所以信里面没有交待清楚。”

“这好像不对。”

波顿伯爵仿佛又来了兴致，平静地开口，声音轻得让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留神倾听。

“铁民有句俗语：我们来自大海，终将回归大海。如果攸伦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应该判处终身监禁，或者披上黑衣，前往绝境长城服刑，将他放归大海，好像不是惩罚，而是一种奖励。”

居然还能这么理解……

席恩顿时愕然。

我们来自大海，终将回归大海。

这是铁群岛妇孺皆知的名言。

因为铁民们傍海而生，敬畏大海。

而他们信仰的淹神，就是海洋的神灵。

铁群岛上的新生儿，在出生后往往被浸入海水中，或者用海水从头浇下，施以短暂的“受淹”仪式，寓意着将铁民的肉体献给淹神，这样他们死后才能找到淹神的宫殿。

从这种角度来讲，铁群岛只是铁民们的暂居之所，而大海才是他们真正的故乡。

作为一个热爱古道的铁民，一个性格乖戾，嗜血如命的狂徒，攸伦·葛雷乔伊如果真的关在地牢里终身监禁，或者发配到绝境长城喝西北风，那他恐怕会相当难熬。

而放逐大海的命令，简直是为攸伦量身定做，明面是罚暗地是赏，他可以尽情地释放天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任何拘束。

“奖励，奖励，这绝对是一种奖励！”

“不，这是阴谋，是巴隆老混蛋精心策划的阴谋，他让自己的二弟出来复兴古道，试探咱们北境人的底线！”

“北境永不遗忘，干翻这群海怪！”

“……”

随着波顿伯爵的话音落下，恐怖堡高层们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齐刷刷地锁定在席恩的身上，每一道目光都带着锋利的寒意和赤裸裸的敌意。

席恩处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之下，仿佛置身于一场猛烈的风暴之眼，四周皆是肆虐的狂风和翻涌的乌云。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