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若云收到后,摸了摸问间的头,“问间,跟我去书房取几本书。”
问间与公孙若云走了,祖师爷不忘桌上的麻将还缺着人,拍拍桌子道:“三缺一啊,小丫头,你会不会?”
暮絮摆手至胸前摇头道:“不会。”
祖师爷将话头转向暮正期:“诶,暮正期,这是你的不对了,出门在外,是个人总要会点麻将,你为何不教她?”
“我平常要照顾一个小孩吃喝拉撒,哪有时间教她这个?”
五年间,暮正期捡到暮絮时,她才13岁,早就能自理生活了,而暮正期就像捡到了免费的家政员,做饭洗衣,每日打扫房间,除了遛鸟,没有一件不是暮絮做的。
暮絮反问道:“师父你……反了吧?”
祖师爷转移人物道:“沈知尘,你来。”
沈知尘道:“我七八年没碰过麻将了,早就忘了。”
祖师爷只好推开摆好的麻将,惋惜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都走吧。”
暮正期起身走向暮絮,安排她的下一步行程,“自己好好在仙洲转转吧,我现在和沈知尘喝点酒。”
暮絮明白暮正期有意支走她,“……师父,我也有很多问题呢。”
“你的问题等之后再说。”
“……”暮絮挠挠头,自讨没趣地走了。
今天踹那一脚开始,暮絮总觉得暮正期一直在刻意规定她的轨迹。
该干什么的,立刻去干。
不该干的,不该知道的,就是不行。
殿外,她四处俯视着仙洲其他山头,不晓得该往哪走。
对比其他显而易见的山头,她发现自己身处的山是仙洲最高的山,抬头看向那覆满烈风白雪的惊云顶,暮絮心中有了去处。
她很快就发现踏雪殿旁有条通上山顶的白色石阶,宽度只能容下两人。
一路向上走着,风雪越来越大,大到她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直到凛冽的飞雪刮过脸颊,有了一丝痛意,暮絮才知晓自己快登顶了。
忽然一道强大的气流夹带无数风雪,如飞来的千万梨花般在头顶掠过。
很快登至仙洲之巅,暮絮站在惊云顶上,看见风雪中隐隐有道人影背对着她,那人刚刚挥过一招,正在背手立剑收势。
暮絮向那人大喊道:“余素!刚刚那招真帅,有名字吗?”
风中的人面向她,将剑摆回身前,看着手中的木剑思索了片刻,“……应该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暮絮听到名字,好奇这名字由来,“你本无意起霜雪吗?”
“差不多。”
暮絮笑道:“那你意在哪里?”
“梅花糕、麦芽糖、金松子、蜜汁腊肉……”余素说了一堆过年有的点心。
“想要吃那么多啊。”暮絮正在想象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余素面对一大堆点心时候的样子。
“不是我想吃,是那些点心要掉了,我下意识拔剑想接住,结果没收好力,误扫起地上的雪,连端着盘子的人一起扫走了,那人之后就起了此名。”
暮絮听完“噗”的一声,“哈哈……哈哈哈……抱歉,我不由得想象了画面,有点好玩。”
余素无所谓道:“无碍,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见暮絮是一个人来的,余素问:“你为何来这里?”
“从前便见天边的海雾中有个叫仙洲的地方,师父总说去了仙洲便如同去了天外天,我见这里是仙洲的最高点,便想来看看天外天中天。”
余素整日泡在惊云顶练剑,一练就是数载,实在不觉这里有何好看,“天外天,只是海外大陆,你口中的‘天外天中天’,只有满目的霜雪。”
暮絮盯着余素黑而明亮的眼睛,恬淡平静,又如惊云顶的霜雪一般,原始自然,飘飘如遗世独立,“在我看来,就是因为这霜雪,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外天中天’。”
余素抬起头望了一圈茫茫天空,回想自己最开始跟祖师爷来这里,只要被风刮上一点,穿衣服的部位还好,就是细嫩的脸会疼得直逼眼泪,但在她苦苦坚持下,现在已完全感受不到脸边擦过的寒风。
她点头肯定道:“若是提升修炼境界上讲的话,这里确实是个历练的好去处,来久了皮都变厚了。”
“……哈哈哈。”
这时,一阵强劲的朔风袭来,刮起了地上无数白雪,在凌乱的风中围绕一切旋转,暮絮不由得眯起眼,她隐约地瞧着余素逐渐融入雪中的脸庞,直至她彻底看不见余素,她才惊觉不对劲,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抓住余素离她最近的衣角。
可那衣角却像调皮的蛇尾一般,在摇曳风中躲开了,接着仿佛天旋地转,风雪肆意,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最后等这阵风雪停下来后,再次睁开眼。
茫茫开阔的惊云顶上,此刻,只剩暮絮一人。
暮絮心中一悸,余素不见了!
她快步踩上石阶,下往踏雪殿。
暮絮登上惊云顶之前,踏雪殿内。
整个殿内的水晶发出的光已经全部暗下,仅剩下麻将桌还明亮着。
暮正期和沈知尘面对面坐着,祖师爷夹在中间,而李孤绝早就站在门口,隐藏在暗中,竖起耳朵把手旁人。
三个人面部的打光由下至上,越来越暗。
气氛明显严肃,甚至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事情极其严峻。
一时间,三个人都一言不发。
祖师爷轻咳一声,暗示他们二人发言。
最先发话的是暮正期,他一脸正色道:“沈知尘,五年了,你从未告诉过我。”
沈知尘先喝了一口茶,好像已经明白暮正期要问什么,坦言道:“暮先生,这次,我会一一如实回答。还有,祖师爷,这个打光没有必要。”
祖师爷大手一挥,殿内恢复了如初的明亮,他解释道:“这不是为了增添一点紧张的感觉嘛,老夫什么都知道,干听着你们讲太无聊了。”
暮正期转回话题:“你为什么……”
问题即将出口了,他停顿了,这犹豫着什么,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他又停下了,他给自己缓冲了一段时间,李孤绝忍不住催道:“有话快点说,别磨蹭。”
在反复斟酌后,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明知道暮絮藏酒喝还不告诉我?”
李孤绝还以为他要问沈知尘为何五年不出来,结果居然在质问酒的事,脱口就问:“你为什么要先问这个?”
“因为我很生气!我想了很多问题做这五年的开场白,但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沈知尘不知道暮正期哪来的消息,面不改色道:“她没有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