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我看姐姐的大红袍…是被撑得有些小了。”秦望一语双关,语气颇为轻佻,绯袍的确难掩大美人胸前的壮观;再则,以这大美人的精明才干,青云直上指日可待。他见慕容绾脸色愈发难看,赶紧好言道,“我在想,姐姐帮了这么大忙,不知怎么谢姐姐呢?”
“我猜,王爷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慕容绾有些不屑,这小土财主在外一掷千金,可还从未对她阔气过。
“太子殿下那边,还请慕容大人代为转达谢意,日后我自会登门答谢!”说罢,秦望抛出一个白玉瓶,笑道,“这是弟弟的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慕容绾接住白玉瓶,也没甚上心,武当山的灵丹妙药她不缺;她拔开瓶塞,浓郁的香气荡开,只让她浑身毛孔舒张,心情陡然间拔高了几丈,惊喜道,“崆峒山的灵丹?”
“养颜丹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说罢,秦望又从袖中摸出一瓶,抖了两颗雪白灵丹倒进嘴里,然后连着瓶子将余货一并赏给了纪晓晓。
纪晓晓已经习惯了小王爷的阔绰,想当然的抖出两颗塞进嘴里。
主仆二人嚼豆子般,声声脆响,像一击击重锤落在慕容绾心底,见惯了大场面的她也不免一阵肉疼:这是啥世道呀!真是暴殄天物!
此丹若是进了后宫,那些娘娘们可是愿意把家底都掏空。
慕容绾的心思突然就活络起来,眉眼如山黛,笑道,“弟弟可还有金丹之类的丹药,姐姐想再跟你求几颗?”
“弟弟一介武夫又不能修行,要那玩意干啥。催情丹倒是还剩些,慕容姐姐要不?”秦望张口就来。
这娘们从来都不简单!看其气象,若有金丹辅助,朝夕可入金丹境。二十岁的金丹大修士,山上山下都稀罕。
见慕容绾故作嗔怒,眼神在拉丝;秦望不敢再言语轻薄,生怕引火烧身,笑道,“姐姐不妨先想好,然后列个单子,回头我想办法找崆峒山敲竹竿。”
“那就先行谢过王爷了!”慕容绾自是明白其中意思,崆峒山的丹药可不好求,代价必然不菲。
毕竟她所需的丹药,在那些底蕴深厚的山门也颇为金贵;若不是崆峒山的炼丹术最近几年突飞猛进,大有盖过武当山的势头,她都懒得开口。
慕容绾走到近前,俯身给秦望添了茶水,柔声道,“若不是有官衣绊身,奴家真想来王府端茶倒水。”
“你愿意,本王也承受不住呀!再说,皇太孙能舍得?……姐姐是想把我的西王府给拆了吧!”秦望调侃道。
京师的权贵们,谁人不知东宫的皇太孙,对这位美人可是青睐有加。
他和皇太孙算不得知己,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朋友。
朋友衣,不可披!
“有什么舍不得的,听说王爷府上最近来了位贵客,很是沉鱼落雁,少不得某些人机缘巧合撞见了,怕是要见异思迁。”慕容绾可怜兮兮的说道,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若是往日,她也乐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今日有些事已经摆上了桌面,她就来个先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胜负手。
秦望打量着慕容绾,笑容玩味,掀翻醋坛的女子还真是奋不顾身呢!如她所言,明凰万一真进了皇太孙的后宫,说不得两女赶巧是棋逢对手。于是笑道,“圣上后宫的佳丽没有三千,也该有三百,可也从未听说后宫的娘娘们喜欢勾心斗角……再说,姐姐胸怀坦荡,有容,乃大嘛!”
“姐姐命苦,生来就是做小女人的命!”慕容绾满心哀怨,故意拍打鼓囊的胸脯,发狠道,“不争不抢,但凡姐姐胸中这口心气提不上来,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秦望以为然,盯着那双动人眼眸,深不见底,真让人神往之!心惧之!
微风徐徐,迎面扑来淡淡的女子清香。秦望站起身,爽快的掏出一瓶金丹压在她手里;入手处,女子玉手光滑绵软,笑道,“岁月催人老,以姐姐的天赋,若是愿意挤出一半的心思修行,定然一日千里。”
说者风轻云淡,听者心惊肉跳。
慕容绾心湖震动,赶紧抽回纤纤玉手,那握在手心的白玉瓶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若是她收下丹药,少不得要受制于人;若是不收,她又要在通玄境耗费不少光阴,到时未必能一鼓作气破镜。
她自小在皇宫耳闻目染,对权利的执着近乎偏激,可对山上的风景也曾无数次心生向往。
奈何公务缠身,她在修行路上常觉力有不逮,正是儒家亚圣所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王爷能不能先说事,奴家才好去卖命?”慕容绾不想与到手的机缘擦肩而过,又希冀秦望的要求不要太过分。若是涉及到皇太孙的安危,一切免谈!她没有退让的余地,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秦望想了想,笑道,“姐姐言重了!万物向阳而生,我怎舍得把姐姐往阴沟里推。如你所言,府上最近的确来了个——可以美翻大雁的美人。几日后,我府上要开酒席;这次就请姐姐多给皇太孙吹吹耳边风,到时叫他千万别来赴宴;我怕皇太孙动了凡心,把人家给拐跑了。姐姐以为如何?”
慕容绾眼神玩味,何尝不知秦望是在说反话,她倒是希望明凰最好老死在南疆,既然大势不可挡,当顺势而为。
西王府的大宴,太子殿下不来,岂不是寒了天空城秦府的心?照例,皇太孙也会被压着来捧场,但堂堂的皇太孙,竟被一个外来的秦王孙压了两年的风头,以皇太孙的孤傲执拗,怕是要装病告假。她斜睨着秦望,责备道,“王爷这是要昭示天下,准备金屋藏娇吃独食呗!”
“弟弟摆这么大排场,像是吃独食的人么?”秦望叹息道,“佛大庙小!可奈何!”
慕容绾细细咀嚼秦望的话,这是要急着往别处送佛呀!她爽快的收下金丹,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说道,“皇太孙那边我会尽力!不管他来不来,丹药既然到了姐姐口中,一律不退!”
“若是姐姐要把丹药吐出来,弟弟才不会开这个口!”秦望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话不用说太透。既然慕容绾这么识趣,顺便附赠了一句,“若我是姐姐,鱼和熊掌都要尝尝。”
慕容绾震惊、疑惑,心湖如惊涛拍岸,呆呆的看着秦望。
圣上曾私下感慨“有孙当如秦王孙”,对应的正是那句广为流传的“生子当如秦娇狼”,乃昔年灵洲妖族西帝对秦荒的赞叹,她是打心眼里服气,毕竟秦荒乃是才华、武力和俊美的集大成者,天下人皆倾慕;至于圣上对秦望的夸耀,她更希望是“当如皇太孙”,扮猪吃虎的秦望能担得起如此大名?
如今看来,在通往山巅的路上,她还只是个孩子。
“别发春了,弟弟脸上又不会开花!”秦望说罢,转身接过纪晓晓递来的鱼竿,轻轻一甩,鱼线撕裂空气,咻咻飞出去老远。
“好一个金玉其内的浪荡子!”慕容绾回过神唾了一口,笑骂道,“还真当姐姐饥不择食呢!”
秦望也没急着回嘴,待鱼漂稳住后,方才回头对慕容绾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知慕容大人心气高。不过,我建议你先去红梧苑走走,你要找的明大美人暂住此处。姐姐不妨找个由头和那大美人打一架……记得倾尽你毕生所学,或许你就不会如此迷之自信。”
“奴家好怕怕!”慕容绾拍了拍沉甸甸的胸口,笑容很冷,斜睨了秦望一眼,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