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县衙,只见张县令端坐案前,语调沉稳而不失温和:“且说首位逝者,闺名陈莹莹,乃陈镇村首陈老翁膝下明珠,双十芳华,正值桃李之年。上月初八,她身披嫁衣,嫁入镇中一户殷实农家,与夫婿共结连理,本应幸福生活,谁料,好景不长,仅隔数日,至上月十五清晨,邻人惊觉其已悬于自家屋梁之上,香消玉殒,实乃天妒红颜,令人扼腕叹息。”
漪云眸光微转,轻声细语地追问道:“她家的光景,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那夫妻二人之间,情感又如何?”
县令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提及这老陈头,陈镇上下无人不晓其贫寒之名。昔日,他家中曾是一方名医,医馆门庭若市,其父医术精湛,造福无数乡邻。然而,世事弄人,这陈家竟出了位纨绔子弟,便是老陈头本人。他非但未承父业,研习岐黄之术,反而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挥金如土,终是将祖辈积累的财富挥霍一空,更间接导致了老父的含恨而终。老父在世时,为子张罗了一门亲事,娶得贤妻一枚,那女子温婉贤淑,不仅尽心侍奉公婆,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为陈家延续了香火,诞下一对可爱的儿女,本是家道中兴之兆。怎奈天有不测风云,红颜薄命,这位贤内助竟也早早地香消玉殒。后来他又娶一房妻室,老爷子在世时曾极力反对,奈何拗不过儿子。新妇入门,初时,她为讨好老爷子,对那姐弟百般呵护。谁料老爷子一走,加之她又生了一孩子,于是便处处刁难姐弟俩。家境本就拮据,她更是变本加厉,让两个孩子食不果腹。老陈头却似置身事外,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幸亏隔壁药材铺的王掌柜和陈家是世交,对陈家遗孤施以援手,让他们得以生存,直至今日。好在俩孩子也是有出息,这小儿子读书用功,年前刚考上了秀才,而大女儿莹莹一手女红人人夸赞,长得也算标致,镇上陆员外家的公子在一次花灯会上与她偶遇,一见倾心,也不嫌弃她家贫,将她娶进了家门,还好好安置了她的家人。夫妻二人也算是琴瑟和鸣,从未传出什么口角。”
漪云与云琛并肩而立,静默地聆听着张大人的话语缓缓落下。随后,二人在衙役的引领下,前去大牢探视慕寒。
沿途,漪云不言不语,静静思索,细细咀嚼着县令那番言辞中的每一个字眼,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长廊尽头那扇沉重的铁门,步入了阴冷潮湿的大牢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沉寂,唯有铁链偶尔的轻响,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终于,他们来到了慕寒的囚室前。慕寒此刻身着粗粝的囚衣,静坐于简陋的木榻之上,双眼微闭,调息静修。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靠近,慕寒缓缓睁开眼帘,随即转头,目光穿越铁栏的缝隙,精准地落在了漪云与云琛的身上。他轻轻起身,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云琛眸中满含关切,向慕寒轻声探询:“慕兄,你此刻可好?张大人那边,未曾对你有所苛责吧?”慕寒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身旁的衙役悄悄嘱托,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而不失恭敬:“二位贵人,时间紧迫,若是有何要紧之事需得商议,还请速速进行。小人这便退下,不打扰各位。”
漪云闻言,温婉地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慕寒,柔声道:“慕大哥,我们深知你是无辜受累,今日特来,便是想问询当日之情形。但凡你所知,无论巨细,都请尽数告知我们。我们定当竭尽全力,助你洗刷冤屈,还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