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医生显然在温室中长大,还未曾遇见过这种情景,一时间慌张不已,不断退后。
高一些,也强壮一些的男人大步上前,揪住年轻医生的领子,然后看了看他的胸牌。
普通外科—孙深。
他离孙深的脸很近,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这位可怜的年轻医生脸上。
“你们医院就这样放任我的儿子痛苦死去?”他看起来很愤怒,但眼里又闪着奇异的光,好像含着些亢奋。
风禾皱眉:“又是一个拿亲属的死来要钱的人。”
“接下来,就会有年长的医生出面,然后带他走,去和他商谈赔多少……”风禾平静的声音响起。
舒歌皱眉,的确,现在有一个年长的医生,普通人,看起来很严肃,上前试图分开孙深和前来闹事的人。
“那矮的那个干什么?”舒歌又问。
“他带来的那个人一般精通普通人的法律,争取在法律限度内拿到最大赔偿。”风禾继续说,“这种情况在近两年里经常出现。”
“一家多个孩子,抽签选择谁去死……”风禾声音里无悲无喜,起码舒歌并不能听出来她怎么想的,“进医院,然后在医护人员的一片忙碌里悄悄使绊子,让他们犯个小错误,家属就能趁机来闹事……然后获得足够一家人生活很久的钱财……”
“这些人一般都住在贫民窟,那里是新世纪里最差的居住场所,那里的人根本不拿命当命,或许在他们眼里,人命也只能和多少钱划等号。”风禾的声音中出现一丝波动,“我不能理解他们对生命的不敬畏,但我会尽力救活每一个人的命。”
“他们不拿命当命,但是我会拿命当命。”风禾深深看了一眼拉拉扯扯离开的四个人。
“联邦不管吗?”舒歌从前没了解过这些,只是今日心血来潮,又赶上了惨烈的交通事故,然后又恰巧撞上这场闹剧,才能瞥见抢救区域每日悲惨又戏剧性的一角。
“不少联邦警察都来过。”风禾叹气,“可他们又能怎么说?有亲人死在了医院,家属来闹,也无可厚非。一开始还能查监控发现是故意的,可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手法,就算是看了监控,也挑不出他们的错。”
“普外没有机械助手吗?”舒歌四处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发现一个身穿蓝马甲,头戴护士白帽的机械助手。
“普外怎么会被下发机械助手?”风禾摊手,“所有的事情都得人工完成,机械助手是机械外科的专属。”
“他们造价不低,自然只舍得给改造群体用啊。”风禾理所当然地说。
小姑娘摇摇头,抬脚准备离开:“小歌,你的休息时间也不长,如果能回家还是回家休息吧。”
舒歌点点头:“我先回家做些吃食,你晚上来我家住,我给你准备几道你喜欢的菜。”
风禾笑起来,眼睛弯弯:“好啊,那我先谢过小歌大厨了。”
舒歌行至门口,却出乎意外听见身后传来骚动。
她立即回头,是刚刚的四个人。
孙深被高大男人击倒,脸上有血迹,应该是鼻血,年长医生脸上带着无奈和愤怒,矮小男人站在不远处,一脸紧张地在打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