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嫦认真的听完,问道:“这个故事是不是说高祖皇帝是苍龙化身,所以皇祖父也是苍龙化身?”
母亲不说话,只微微颔首。
刘嫦看着母亲,犹豫好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她当时最最在意的事:“父亲这两天会来吗?他上次来时还说,要给我过生日呢。”
“啊。明天是我嫦儿的生辰呢。”母亲终于移开了在肚腹上的手,慈爱的在刘嫦的脸上抚摸着,泛着忧愁的眉眼里有了喜色。
生日这天,刘嫦直到夜深三更才睡,她等了父亲一整天。而母亲就在廊下的围席上坐了一整日,剥着莲子。
将近傍晚,父亲的近身内侍来了,说太子要随驾天子巡幸郊雍。母亲将剥的新鲜莲子用冰水浸着,托内侍带去给父亲。
大约是四五天后,父亲终于来了,让她们姐妹三个围了他坐下,同案吃饭。后来,又把最小的妹妹抱在膝上,亲自拿匙喂了汤羹给她,又用手捏她肥嘟嘟的脸颊,说:“娆儿生了张男儿脸,你这一胎定是儿子。”
母亲笑了,是那种小女孩般的羞涩的笑。提了裙裾在刘嫦身边坐下,一边用手绢擦着她嘴角的汤汁,一边不紧不慢像闲话家常般的就将前几日给刘嫦讲的那个故事说了一遍。只是女主人公换成了她自己,故事的精髓也不再是“苍龙踞腹”,而是“梦日入怀”。
父亲听完了,眼睛睁得很大很亮,伸手在母亲的腹上抚摸着,道:“据闻高祖跟文皇帝孕生,都有此类似贵征。此子将来定是我汉家之主。”
母亲的脸刷就白了,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弯腰曲背,转坐为跪,道:“妾卑贱之躯,得幸入侍禁宫,蒙殿下垂怜,丰衣保食,已是十分满足。怎敢妄生他念。”说完,便叩头不止。不明所以的刘嫦也跟着跪下叩头。
“孤是句玩笑话,怎么就把吓成这样。起来起来。”父亲起身,亲自去扶母亲,又拉了刘嫦起来。
刘嫦原本心里怕的厉害,站起身,见父亲笑吟吟的,便觉着奇怪:父亲听了母亲“梦日入怀”的故事明明是欢喜的,为什么母亲就惊怕那样呢。
这个疑问直到八年后,她已嫁为人妇、母亲王美人被册立为后、胞弟刘彻被立为皇太子时才解开。
刘嫦的疑问解开了,也就更加感念母亲为她们姐弟前程费心劳神的辛苦。更让她感念的是,这种辛苦一直持续到现下。
宫中上下、宗室王侯、阖朝众臣都知道王太后的谦和低调。当今天子初登大宝时,有大臣上表,皇帝年纪尚幼,请身为帝母的王太后效吕太后临朝称制。
王太后并未表态,而是将那表章差人送去长信宫,以退让窦太后。窦太后以年老体衰精力不济为由拒绝了,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天子才得以操权掌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