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初见她是在晚上,她又把头低着,看得不十分清楚,这日在大太阳底下却看得真切容长匀称的身段,盈盈凌波的步态,粉白的鹅蛋形脸儿。两道入鬓细长眉,一双晶澈杏子眼,直挺挺的水葱鼻,不点而红的樱桃唇。
“这窈窕身姿精致面容,再配上腰后挽着那一大捧黑亮如缎的乌发,比之后宫中的美人娇娥也毫不逊色。与那原来的主唱柳月儿相较更可说是云泥之别了。”刘嫦在心里发着感叹,一时又思忆起前几日去临华殿,母亲王太后说给她的言语,便就动了做月老牵红线的心思。
“当初想着到底这曹时是生在名门世家,教养学识都应该不会差到哪里,才一口应允下了跟你的亲事。不想是那般的猥琐人物。好在性子还算忠厚,没叫你受什么委屈。世事难料啊,到了彻儿这里,又是看走了眼啊。皇帝到底年轻,被拘闷得很了,心上身上都不好,只是我又不方便干涉后宫中事。”
王太后的这番旁敲侧点明显是示意女儿御前献美。刘嫦通晓母意,只是从长姐角度,她又憧憬着,为弟弟觅选一个在一朝的情发欲动之外,心意相通性情相投可偕首白头的佳偶爱侣。
如此想着,便就握着卫子夫的手走去一旁的僻静处,问:“你今年几岁了?可有人提媒或有父母早定下的亲事?”
卫子夫细声道:“今年十六岁了,未有先父母定下的亲事,也没有人提媒。”
刘嫦疑心她是羞臊而没有实言,便又笑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凭你这身段模样,那提媒的不早该踏破门槛了。”
卫子夫连连摇头,肯定的道:“没有,真的没有。”
刘嫦不再有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探口风道:“那我给你寻觅一个匹配的夫婿,结一门好亲事,如何?”
卫子夫“啊”了一声,脸立时就羞得绯红。
刘嫦道:“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出阁嫁人了,你都这么大了,说到亲事,怎么害臊成这样?”
“不是害臊,只是这到底是终身大事,听长主乍乍的说起,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不知如何应答。”卫子夫的声音有些发颤。
“人生得白净,心地也纯质的很啊。”刘嫦在心里啧啧发叹,便就不再言语打趣她,敛笑正色道:“先随吕方到莺燕堂,与众人排练歌舞去吧,等忙完接驾的事,再说你的亲事。”
“谢长主。”卫子夫款款拜了一拜,便随吕方去了。
刘嫦见曹襄的胳膊已无大碍,让阿瑶抱了他回屋睡觉。便就回了前厅,让曹时唤了曹平等一干家监管事来,详议明日接驾的具体事宜。
接迎圣驾有一套极为繁琐的程序。刘嫦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各种典仪见得多了,但都是坐享其成。曹时更是横草不拿束草不拈的甩手掌柜。幸而,老管事曹平经多历广,已与家监们拟定了具体的规划并各项人事安排。当下淘淘不绝的说了个把时辰,方交代完了。
刘嫦听了,频频点头道:“我与君侯在这些事情上都是没有多少经验的,全赖仗你等筹划安排。务要通力尽心。待事情完了,自有重赏。”
曹时拍着桌子,道“赏,赏金子。”
曹平等作揖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