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康健足足在船上摇晃了一天一夜，才踏上了大屿山的土地，踉跄着差点跌坐在地，即便此时已经身心俱疲，还是心潮澎湃起来。

“香江！我来了。”

“健哥，我饿。”

正当他踌躇满志，畅想未来之际，一旁老婆的话语，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此时吴康健强忍着的饥饿感瞬间席卷全身。

“老婆，你等等，我去找船家问问，哪里有吃的…”

此时香江港英政府的抵垒政策已经取消。

如今二人不但要为生计发愁，还得躲避警察，因为一旦被警方发现二人是偷渡客，便会立刻遣返。

吴康健深知，自己身上背着大案，遣返只有死路一条。

“吃的？你有没有钱？”

船家态度极差，吴康健只得隐忍。

“我这有几百块。”

“丢，人民币？也行吧，一百当五十，我给你换成港币，换不换？”

“不对啊，黑市也才一比一点二。”

吴康健已经有些恼怒，还是强忍着，低声下气的开口。

“大陆仔，你换还是不换？不换就滚！”

船家拿准了对方偷渡而来，不敢反抗，有意欺辱吴康健夫妇。

说起来，这船家也是六十年代逃到香江的，不同的是，他是驾船从海陆丰逃来，而且，是整整半个家族都一起来了。

那时港英政府还实行抵垒政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来的香江，只要到达市区，向警察自首，便可以获发身份证。

抵垒政策从1974年开始，直到1980年结束，接纳了大量国内逃港的青壮年，可以说为80年代香江的繁荣，添加了一大把柴火。

“老公，换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吴康健的老婆陈珠妹也知道，面前的船家得罪不起，损失钱财还是小事，最怕的，是对方举报二人偷渡客的身份。

吴康健咬着牙，从裤子的暗衬里摸出了五百块钱，极不情愿的递给了对方。

他心中暗暗发誓，此仇必报，脸上却挤出了恭敬的笑容来。

“切，穷鬼，才五百块钱。”

船家拿出皱巴巴的两百五十块钱，扔到了吴康健还僵硬着笑容的脸上，还不忘偷瞄了一眼陈珠妹鼓鼓囊囊的胸脯，才转头跳上了船去。

深夜的码头上，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十几人，都是如吴康健夫妇一样的偷渡客。

这些臭汗熏天的人蛇，抬头看向漆黑深邃的岛内，皆都一脸茫然。

……

深水埗，长沙湾亚彩冰室。

Fing头文瞥了一眼正在给自己点烟的厨房俊，开口道。

“你条扑街也是命大，中了十几刀都没死？怎么？确定要过低到我门下？”